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後,衆人漸漸轉醒,等他們神智完全恢複成正常狀态,喻庭把這次詭校發生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通。
鑒于車子裡還有路宛白和明蔻這兩位,她留了一手,沒講關于自身的轉變,問其原因她含糊混過去,好在他們基本都沉思于喻庭的話裡,沒細究。
“所以這是一場局?”宋千秋死死擰着眉頭,越琢磨越感覺不對勁,“可是我們都還活着,來這麼一遭有什麼意義?”
身體器官完好無損,記憶也沒有缺失,他們似乎隻是昏睡了一場,醒了就相安無事了,這太不尋常,不符合那些反派人士的作風習慣。
喻庭一直疑惑的點便是這個,起初她認為常知遠是這次被派來斬草除根的,亦或是辦事達成什麼神秘目的,但常知遠的反應和她所想不一樣,對方貌似沒有必要完成的任務。
而且頭骨的擺放位置也很刻意,就像常知遠早知她會來這兒,然後提前做好了前置準備。
“大概他也有私心,妄圖在幕後黑手之前先拿到萬詭聆,然後達到他期望的目的。”
隻有如此,才好解釋其離譜行為。
他們離開的路線會遠遠路過華陰山,喻庭下意識把視線轉過去,如今天明,可以将山上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她确信無疑自己看到了一個人影。
穿着寬松的衣袍,貌似在笑。再一眨眼,卻消失不見。
她隻以為是某個小鬼,沒多大在意,如果對方有害人之心,遲早會動手,今時不同往日,喻庭完全不擔心自己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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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詭校之後,幕後黑手像是退卻的潮水,很久都沒有再掀起風浪,甚至連八氏族也像是從良一樣,沒找他們麻煩。
一行人便又打散了行動。
宋千秋、除冬和陸擇池遵着喻庭創造出來的符箓,前往各地砸碎污染程度較高的神像;
白藏繼續去找當初的遊輪殺人案真相,據說白藏想到了一個細節,需要去确認,而明蔻和路宛白這兩個人勾搭着和白藏一塊去了,哪怕對方極其不願意。
喻庭回了福樂門,與楊覺、納蘭江籬,即她師父師娘,兩人隻對視一眼,神情莫名。
大兇之預兆還未被破解,災禍随時都可能會降臨到喻庭頭上,好在福樂門風水旺盛,暫且能夠阻擋惡意的侵蝕。
之後幾個月,喻庭一直待在福樂門研究着京阙的頭骨,可無論她如何操作,那頭骨就僅僅是頭骨,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盡管京阙說自己會消失一段時間,可怎麼會消失這麼長時間,哪怕是創造之術也無法将京阙召喚而來,簡直就像京阙平白無故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唯一能證明京阙曾經存在的,隻有左腳踝的腳環,這是他唯一留存于世的實物。
而與之京阙這邊毫無進展的情況,喻庭之前以低價和多變量發售的符箓受到了圈内人士一衆好評,名聲和銷量呈現指數增長,事業蒸蒸日上。
她趁機拜托這些顧客們搜尋被污染的神像,一旦發現,便貼上喻庭親自制造的扭轉符箓。
神像間是會趨同的,喻庭沒辦法做到全部砸碎,那就将其中神像異化,時間長了剩餘神像自然會失去效力。
個中原理她不甚清楚,但馭鬼術偏就是不需要原理的術法,從無到有是馭鬼術最逆天而行的一點,也難怪那麼多人争個頭破血流。
敵方按兵不動的日子裡,喻庭将馭鬼術練習得爐火純青,技巧更加精湛,瞬息之間便能創造出她所想要的結果來。
這樣看似清淡悠閑的生活終結在四個月後。
彼時正入初秋,天氣轉涼,山上樹葉子落了一地,徒留光秃秃的樹,福樂門内,隻有她師娘納蘭江籬坐鎮,剩餘三人均外出下山,協助官方刻印十一人的行動。
據說常世現在惡鬼數量在不斷增長,平常人遇鬼次數也在增加,有人刻意流傳恐怖謠言,輿論發酵的太快,玄學界幾乎亂作了一團。
從喻庭的卧室窗戶外能夠看到一棵樹,枝丫秃秃的,但這并不妨礙它每天準時準刻敲打喻庭的窗戶,其不規律的聲音總能第一時間讓喻庭清醒。
意識半清半明,喻庭意圖翻個身繼續睡個回籠覺時,卻感覺腰上仿佛箍了鐵圈,轉動不了一點。
她瞬間睜開眼,京阙那張臉明晃晃擺在她面前,兩人相隔不過一指距離,喻庭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平緩的呼吸。
喻庭嚴重懷疑自己在做夢,她重新閉眼又睜眼,京阙的面容沒有消失,且他無意識地皺着眉,似乎做了噩夢,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她挪動着,耳朵緊緊貼着對方微張的唇瓣,靜靜等待幾秒,聽到京阙黏黏糊糊地嘟囔着:“不要離開我……喻庭别走……”
原來是有關于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