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睜開眼,黎明将現。
她竟然被迷惑折騰了将近一個晚上,浪費了如此之多的時間。
喻庭擡頭,觀察着那輪圓月,月亮依舊明亮,和之前她所見的并無二緻,但是喻庭現在很清楚,這輪圓月就是招緻她陷入迷惑的罪魁禍首。
要怎麼樣才能脫離開月亮的蠱惑呢?無論是要把眼睛戳瞎還是把月亮打下來,都不是好辦法,歸根結底這個不過是虛假的月亮,是幕後黑手用來迷惑她的手段。
封印和記憶的解除,得以讓喻庭能夠熟練運用馭鬼術,那些本該是繁複雜亂的咒語現在都變成了本能和記憶記憶,她甚至都不用多加思考,就能使出來。
畢竟其本質就來源于腦海中的想象,想象會變化成靈緣,兩者相輔相成,造就無限循環可利用的術式。
曾經因為靈緣短淺而無法做到的術法,現在都不是問題。隻要她想,那就是一個念頭彈指間的事情。
原來聰明人有天賦是這個樣子。喻庭習慣了做笨蛋,一時之間還不習慣做驚才豔豔的天才。
喻庭搖搖頭,擺脫亂七八糟的想法,隔空畫術,困了她許久的假象幻境悄然間破裂,展露出現實來。
她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墓園。朝前眺望,是學校園區,但凡喻庭再退幾步,就會跌到敞開的一棺材裡。
空蕩蕩的棺材裡畫滿了陣法,缺了一角的倒五芒星陣格外惹眼,喻庭跺了跺地,就見神像的頭從土地微微露面,不用想都能猜到是那個被污染的神像。
喻庭把他從土裡挖出來,大小不過三十厘米,很适合當家中擺件,明明是陶瓷的面皮,偏神态類人,很有恐怖谷效應。
就像她之前猜的一樣,幕後黑手塑立神像,以神像為載體汲取所需功德等必要素,想來這所學校的慘案都是這尊神像造成的,幕後黑手下了一盤好大的棋。
以衆人的犧牲成就自我,甚至超越了邪修的範圍,世界規則不會允許幕後黑手這麼放肆,喻庭想祂一定有躲避或者蒙騙天地的手段。
而對方想要搶奪馭鬼術,恐怕是為這個期限加碼,就像是創設結界,時間成了自然有耗損,需要不斷地重新填補。
因此現在的主動權在喻庭手裡,同樣她也成為了身懷寶藏被觊觎的存在。
喻庭長舒一口氣,她把神像雕塑攥在手裡,擡步繼續前往校園裡。哪怕從一開始就遭受了月亮的欺騙,可是其他人不一定會上當,她有必要再去看一眼。
毫不出乎意料的是,她在那所謂的三角空地看到了一個熟面孔。
對方轉過身來,像多年老友一般,熟絡地朝她打招呼,“你果然還是出來了。”
“常知遠,又是你。”
常知遠笑盈盈的,狀态和上次沒什麼兩樣,氣色比上次喻庭見之更甚,如果不說話,還算是個人模人樣的公子哥,“聽起來你一點都不意外。”
他身後,是倒地的同伴,包括明蔻和路宛白,喻庭瞬間明白月亮設下的陷阱是以現實為藍本的,但成也因此,敗也因此,正是因為那些隐藏在現實中不正常的細節,才讓喻庭這麼輕易起疑。
常知遠不會出手将這些人全部殺死,畢竟他們當中與八氏族、天師府等等有牽扯,他犯不着自己招惹一身腥,喻庭問:“頭骨在哪?”
“什麼?”
喻庭往前走一步,她絲毫不畏懼常知遠會突然發難,既然他現在孤身一人站在這,甚至還人模人樣的和喻庭對話,就說明對方也是有所求的,她突然想起上次對方說的那些逆天話語,悄然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可是步伐都邁出來了,她不可能再退回去,跟人對峙首先氣勢上不能輸。
喻庭繼續道:“裝什麼傻呢,你來這兒不也是為了京阙的頭骨?你不是一直想要萬詭聆嗎?那就拿頭骨來交換。”
常知遠不驚訝她能猜出自己的目的,畢竟喻庭可是他看中的人,即便靈緣不深厚,卻依舊在某些方面足夠出衆,如果他們的能力可以合二為一,那勢必不可阻擋。
喻庭被他逐漸加深和癫狂的眼神惡心到了,回想起上次不愉快的對話,喻庭突然覺得,自己和他做交易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奈何常知遠的确知道不少訊息,再不從他嘴裡撬出來一點有用的,喻庭也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既然對方因利益使然辦事,她自然也能與常知遠産生所謂的利益使然。
就是有點惡心自己。
她深呼吸,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道:“錯過這次可就沒有下次了。”
常知遠向前一步,如蛇一般緊緊盯着喻庭,她看不懂常知遠所思所想,但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常知遠笑意不減,卻伸手說:“好啊,你先把萬詭聆拿來,我們再繼續接下來的談話。”
喻庭略思考一秒,便把鏡囊裡那個假版本的萬詭聆遞到他手上,并眼神示意對方可以開口了。
“你都不害怕我拿了直接走嗎?這麼信任我。”常知遠的笑意更真切了一些,顯然是被喻庭直接了當的動作取悅了,“我們就該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