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生不跟他多廢話,随着黑夜臨近,他現在對這兩人的耐心也所剩無幾:“可以回去了?”
“我還想再看看。”燕雲朔忽然回頭,看了看頭頂,“癸生兄,魂柳樹梢上那是什麼?好像在發光?”
燕雲朔這次是真心在提問了,他白天時看到的魂柳,外部是深黑色,看着有幾分瘆人,但此時,大柳樹的樹梢上忽然亮起一點白光,随着遠處怨潮迫近,白光越來越亮,所散發的波動也越來越強。
那是一種充滿生命力和淨化力的光芒,和狂風大作、怨氣肆虐的陰界完全格格不入,燕雲朔忽然覺得這感覺有些熟悉——是淨靈之力。
但這裡怎麼會出現淨靈之力?
這可是陰界,是幽土,是最不應該出現淨靈之力的地方。
燕雲朔真的有些震驚,癸生拉着他後退一步,躲入柳樹枝的遮拂之下:“别被照到了,于魂體有損。”
燕雲朔:“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癸生道,“我隻知道,魂柳就是靠着它才能抵禦紅禍。”
燕雲朔之前還在想,這麼一棵大柳樹要靠什麼才能抵抗住那麼濃郁的怨氣侵蝕,還以為陰界有别的方法對付怨氣,現在才知道,居然也是靠淨靈之力。
單從強度來看,這魂柳樹梢的淨靈之力,比君辭目前能掌控的淨靈之力要大得多,小小一顆玻璃珠大小的光團,就将整株柳樹護持在内。
“走吧。”癸生沒理會燕雲朔在震驚什麼,“紅禍馬上就過來了。”
周圍的風越來越大了,頭頂已經出現大片大片的陰霾,燕雲朔壓下心中的疑惑,跟着癸生退回柳樹枝後。
從外界到樹下的村子,有一截柳樹枝條組成的很短的通道,癸生在前,燕雲朔在後,在癸生走出通道的刹那,燕雲朔忽然叫道:“癸生兄。”
癸生疑惑地回過頭。
迎接他的是一對寒光凜凜的弦月刀,刀芒直直劃向他的脖頸,與此同時,一柄長劍突兀地出現在他身後,劍尖直指他的心髒!
癸生瞳孔一縮,拼盡全力向旁邊一偏,身上驟然爆發出一道強大的力量波動!
一股黑紅交織的氣息猛地纏上君辭重劍尖,不斷與劍身上的淨靈之氣相互抵消,但倉促之間癸生也隻能做到這一點,噗嗤一聲,素塵劍插入他後背,燕雲朔的兩片刀刃也砍上他的鎖骨,頓時将鎖骨劈砍成兩半。
身上傳來劇痛,癸生眼中掀起滔天的怒火:“豎子爾敢?!”
燕雲朔對他咧嘴一笑:“這不就敢了嗎?”
癸生畢竟是元嬰中期的鬼将,擡手就要抓向他的肩膀,燕雲朔迅速回退,但身後不遠就是外界肆虐的怨潮,君辭趕緊将劍抽出,繼續向癸生揮去。
劍上附着的淨靈之力讓癸生不得不轉身回防,君辭故意後退幾步,讓開通道口,癸生趁機沖出通道,和他纏鬥在一起。
元嬰中期對金丹中期,君辭立刻感受到莫大的壓力,癸生一直以來都僵硬遲緩的肢體在此刻忽然變得萬分靈活,長長的指爪抓向君辭面門,被他艱難地躲過,長嘯一聲,速度又快上三分。
燕雲朔從通道裡出來,飛身上去架住癸生一隻手:“你果然是裝的!”
肢體僵硬是低級鬼物才會有的毛病,鬼将修為何其深厚,怎麼可能像癸生刻意裝出來的那般笨拙?
果然,從見他們第一面開始,這死東西就在做戲。
眼見僞裝暴露,癸生幹脆不掩飾了,本來發木的表情此時憤怒得分外生動:“兩個無知小兒,竟敢偷襲于我,該死!”
君辭不跟他廢話,手中素塵劍快得顯出殘影。
“說得好像你沒準備偷襲我們一樣。”燕雲朔是個話多的,彎刀叮叮當當地撞上癸生的長甲,“你也準備今天晚上對我們動手吧?”
癸生冷哼一聲,不接他的話茬。
兩人合力,本就比癸生更強,剛才偷襲又占了先機,不過一炷香時間,君辭的靈火就燒到了癸生心脈中。
淨靈之力迅速破壞着他的魂體,癸生臉色一變再變,忽然道:“等等!”
君辭和燕雲朔誰都沒停手,長劍和雙刀仍然鋒銳地劃過去。
“我都喊停了!”癸生有些崩潰,“你們聽不懂人話?老子說不打了!”
“你萬一是詐我們的怎麼辦。”燕雲朔手上動作不停,“你本來就鬼話連篇。”
癸生心中大罵,知道自己不失去戰力這兩人不會停手,幹脆一咬牙,在自己身上連點好幾下,封住大部分力量:“現在行了吧?!”
君辭和燕雲朔這才停下來。
燕雲朔警惕地看着他:“為何不戰了?”
根本打不過,還戰什麼?癸生在心底咆哮,面上卻顯出懼怕之色:“我本無意傷你們性命,我們沒必要鬥得魚死網破。”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這鬼将這麼快就投降了,燕雲朔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你們不就是想知道一些陰界的情況嗎?”癸生道,“别殺我,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
君辭和燕雲朔對視一眼。
燕雲朔:【他跪得也太快了,感覺有蹊跷。】
君辭:【嗯。】
燕雲朔:【但我們的目的好像也達到了……先問他幾個問題試試看?】
君辭:【可以。】
燕雲朔清了清嗓子,思考了一下要問什麼。
但問題還沒出口,他忽然臉色一變,猛地看向村外。
君辭:“怎麼了?”
“有東西在靠近。”燕雲朔神色凝重起來,“很強的氣息,數量很多……”
他回頭給了癸生一拳:“你還有援軍?”
怪不得投降這麼快,原來是在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