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和燕雲朔沒有在外面多待,看了一會兒柳樹上挂着的那一連串鬼物,就重新進了房間,好像真就隻是閑得無聊出來逛逛。
“居然拿白鬼去喂那幾個小鬼?”一進屋,燕雲朔就道,“他到底想幹什麼?養幾隻餓死鬼當打手?”
鬼物壯大自身,至少有三種方式,一是吸收陰氣,二是借助怨氣刺激,三就是吞噬同類。
相較于第一種方法,後兩種方式速度更快,但都要面臨被怨念邪氣反噬的風險,養出來的鬼物神識也都不太穩定。
君辭也想不明白癸生養小鬼幹嘛,但他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他不是說搜集鬼物是要交給中洲域的?把白鬼都當飼料喂了,他拿什麼交差?”
燕雲朔也想到這個,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那套中洲域來使的說辭,不會是編出來騙我們的吧?”
他們隻是路過此地,這個小村子裡到底有什麼秘密,他們其實并沒多關心,也不想刨根問底地探個究竟,兩人真正想知道的是關于陰界形勢的情報,因為這才關乎他們能不能順利回到陽界。
如果癸生口中的中洲域來使的消息是虛假的,那說明君辭和燕雲朔之前想的搭便車去中洲域的計劃完全不可行。
君辭也微微皺起眉。
“算了,在這兒猜這些也沒意義,直接動手宰了他。”燕雲朔兇狠道,“我就不信,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敢不說實話!”
君辭:“好。”
他答應得這麼痛快,燕雲朔略顯意外地看他一眼。
君辭:“怎麼?”
“我還以為你要說,他還沒做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情,我們先動手不太好呢。”燕雲朔道,“不講究你那些君子之道了?”
目前看來,癸生對他們很客氣友好,燕雲朔還以為君辭不會同意這種疑似恩将仇報的做法。
君辭無語:“難道還要等他先砍我一刀,我才能還手?”
主動出擊,總比被動挨打要好。
這鬼将身上嫌疑這麼大,他是傻子才不先下手為強。
就算真的下錯了手,都是誤會,那倒時候再賠禮道歉也不遲。
燕雲朔對他的果斷很滿意:“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君辭:“晚上吧。”
癸生畢竟是元嬰中期的鬼将,他們雖然有把握勝過他,但沒有把握能輕松抓住他,到了晚上,外面都是怨氣霧潮,癸生沒地方跑,隻能束手就擒。
燕雲朔也同意這個方案,摸了摸下巴:“你說,他見我們第一面按兵不動,還把我們引到這個村子裡,安排我們住下,是不是也打着晚上再動手的主意?”
對方恐怕也擔憂,在白天交手,被他倆逃走。
君辭不置可否,隻将素塵劍拔出來,慢條斯理地保養劍身。
.
白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估摸着天快黑了,怨潮要來了,燕雲朔大大咧咧地推開房間門:“癸生兄!”
外面很安靜,燕雲朔左右看了一眼,走到村頭那幾個小鬼面前:“癸生去哪了?”
幾隻面色青白,雙頰凹陷的小鬼坐在原地,呆呆看着他。
嘴角流出渴望的口水。
“怎麼這麼邋遢。”燕雲朔嘴上嫌棄地說了一句,卻是從懷中抽出一張帕子,伸手要去替那小鬼擦臉。
随着他指間靠近,那小鬼慢慢張開嘴巴,露出一口密密麻麻尖利的牙。
“你找我?”癸生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燕雲朔身後。
“是啊!”燕雲朔将手縮回來,轉身對着癸生燦爛一笑。
他身後的小鬼猛地咬了個空,牙關閉合時發出“喀啦”一聲脆響。
癸生:“何事?”
“我想看看你說的那什麼紅禍。”燕雲朔撓撓頭,堅持自己新死鬼的人設,“白天聽你說晚上有紅禍為患,我有點好奇,紅禍是什麼樣子?”
“就是極濃郁的怨氣潮。”癸生道,“紅禍很危險,你們還是躲在魂柳庇護之下才好。”
“我想見識見識嘛。”燕雲朔指了指村外的結界,“能不能出去看看?”
癸生沒有說話,眼珠直直看着他。
燕雲朔笑得沒心沒肺,陽光燦爛。
沉默了一會,癸生才道:“請跟我來吧。”
燕雲朔連忙跟上。
癸生:“君公子不來看?”
燕雲朔:“他說我無聊,躺在棺材裡睡覺呢。”
癸生沒多說什麼,隻是在心裡冷笑一聲。
确實夠無聊的。
但反正也看不了幾次了,讓這小子長長見識吧。
一人一鬼分開垂落成簾的柳樹枝,來到幽土之上,擡眼就看到遠處滾滾而來的怨氣霧潮。
天空已經有一半染上黑色,燕雲朔假裝震撼地盯着前方如萬馬奔騰的血色浪濤:“原來這就是紅禍……”
“幸好今天遇到了癸生兄。”他轉過頭,感激地對癸生道,“否則我和我朋友兩人,今晚絕對命喪此禍中了。”
癸生:“你們已經死了。”
“哦哦,不好意思,剛死沒多久還有點不習慣。”燕雲朔道,“總之還是要謝謝癸生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