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禦瀾不解,雙眉緊蹙,追問道:“丞相,這‘無’之記憶到底有何效用?我之前接觸它的時候,隻覺得雜亂無章,摸不着頭腦。當下情況如此緊急,豈能靠這些虛無缥缈的記憶扭轉局面?”
“殿下,先輩們在面對艱難抉擇時的心境、策略,都藏于其中。此刻多說無益,‘無’之記憶的奧秘需要殿下自己領悟。”元長生微微搖頭,眼神中既有深深的失望,又有一絲絕望,隻盼着太子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幡然醒悟,可他也清楚,以太子如今的狀态,這希望實在是渺茫至極。“三太子遇刺案尚待提審尤裡禮,容老臣先行告退。”
百裡禦瀾還欲開口,元長生卻已經轉過身,腳步匆匆地朝着海牢外走去,隻留下一句:“殿下且仔細想想。”
百裡禦瀾望着元長生離去的背影,心中又氣又急。他不明白,為何在這火燒眉毛的時刻,丞相卻要他去鑽研那些虛無缥缈的記憶,而不是立刻想辦法對付愛玉。
“先輩們的智慧到底在哪裡?”百裡禦瀾強壓下心中的煩躁,喃喃自語道。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起在歸墟接觸“無”之記憶時的情景。那些模糊的畫面、複雜的情感,此刻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可他卻依舊無法從中找到頭緒。
就在這時,一名海牢守衛匆匆趕來,在百裡禦瀾面前跪地禀報,“啟禀太子殿下,勤政殿侍衛通傳,昆侖墟暮先生已抵達海皇宮,此刻人已被安排在宣和殿,等候殿下召見。”
百裡禦瀾腦中嗡嗡作響,自海皇南巡遇刺後,堆積如山的奏折從勤政殿轉至儀鸾殿,令他分身乏術。随後鳳凰城城主之子鶴鳴秋前來,卻拒不見他,隻肯接受海皇召見,這讓他焦頭爛額,至今都未想出應對的良策。而容時遇刺,生死未蔔,更是讓他心力交瘁……這一樁接一樁的事情接踵而至,将他卷入這複雜到極點的局勢之中,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
如今,昆侖墟的暮雲平來了。暮雲平在昆侖墟地位尊崇,修為高深莫測,且對百裡成瀾視如己出,疼愛有加。他此趟前來,必定是為了愛徒的死因要徹查到底。想到這裡,百裡禦瀾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忐忑不安的情緒心底不斷翻湧。此時此刻,他是多麼渴望能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指點迷津,告訴他究竟該如何應對眼前這一團亂麻般的局面。
伶仃洋海牢之中,衆人退去,獨留下百裡禦瀾一人陷入沉思。
伶仃洋海牢之外,司筠筠被愛玉攙扶着,腳步虛浮地朝着太極宮方向走去。
海皇宮的局勢遠超司筠筠預見,司筠筠終是忍不住開口,“愛玉姑娘,你為何幫我?”
“不要叫我愛玉。”愛玉卻擡手将食指抵在司筠筠的唇上,“貞人以‘文’溝通天地,書生用‘承’守護典籍,而我……”她微微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淡笑,眼尾的鲛人淚痣在幽暗海底散發出迷人的風采。“我是海皇陛下親封的文承官。”她指尖輕輕摩挲着腰間懸垂的青玉牌,牌面刻着雙鯉環繞的“文承”二字。
“叫我文承即可。”這是她的信仰。
司筠筠微微一怔,她不明白文承官愛玉的身份與幫她有什麼關聯。海皇親封的文承官,這個身份聽起來尊貴又神秘,可這并不能直接解釋文承官為何要冒險從太子和丞相手中救下自己。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海皇與太子之間的權力争鬥她是知曉的,難道文承官此舉是海皇的意思?海皇到底在這場紛争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是真的受傷昏迷,還是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果是海皇授意文承官來救自己,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是想利用自己引出背後的某些勢力,還是有其他更深層次的考量?
司筠筠想到自己此前在海皇宮的遭遇,被無端關押,還險些被太子殺害,她不敢輕易相信文承官,可此刻自己又确實需要幫助。容時還生死未蔔,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應對這複雜的局面。文承官既然能如此輕易地救下自己,或許也有能力幫助容時。但她又害怕這是一個陷阱,一旦陷入,可能會萬劫不複。
司筠筠咬了咬牙,決定試探一下:“文承官,海皇陛下南巡遇刺,如今傷勢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