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玉所說之事,關乎神龜全族生死存亡,元長生心中焦急,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問道:“文承官所說的舊聞,不知是何事?與當下之事又有何關聯?”他銳利的目光緊緊鎖住愛玉,試圖從她的面上窺探出更多信息。
愛玉輕輕一笑,卻并未直接回答,隻是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些舊聞,關乎海皇宮的隐秘,牽扯的人和事可不少。如今時機未到,小臣暫且不便明說。但丞相大人心裡,想必也有諸多疑惑,等到合适的時候,咱們再好好聊聊吧!”她的眼神中透着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百裡禦瀾在一旁聽着,心中愈發煩躁。他覺得愛玉這是借着海皇的威嚴故意賣關子,想要借此拿捏住他與丞相。
“你不能帶她走!” 百裡禦瀾向前一步,試圖阻攔愛玉。
愛玉卻神色倨傲,眼皮都沒擡一下,隻是微微側過臉,用一種極其輕蔑的眼神斜睨着百裡禦瀾,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太子殿下,有些事,一旦做錯,就沒有回頭路了。您還是好自為之吧!”她說話間,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毫不掩飾的張狂,全然不把百裡禦瀾這位海皇宮大太子放在眼裡 。
眼睜睜看着愛玉帶走司筠筠,百裡禦瀾雙手緊握拳頭,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燒着,卻又因投鼠忌器而不得不強壓下去。
此番,愛玉的态度讓百裡禦瀾的自尊心受到極大傷害。她公然無視太子的權威,不僅對百裡禦瀾的阻攔嗤之以鼻,還以一種輕蔑的姿态警告百裡禦瀾,這讓身為海族大太子、海皇宮下一任繼承人的百裡禦瀾難以忍受。
百裡禦瀾一直認為自己為了海族的未來,為了奪回本應屬于自己的權力,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可如今,愛玉的出現,輕易地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不甘心就這樣被愛玉牽制,卻又暫時無計可施,這種無力感讓他内心充滿了憋屈。
他感到一陣胸悶,難以呼吸。他一直渴望着能登上海皇之位,結束凜東靈對他的壓制,按照皇祖考的教導治理海族。如今,都要結束了嗎?
“丞相,現下該如何是好?”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一旁的元長生。
元長生的脊背比以往更加佝偻了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海皇宮内部暗流湧動,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個節骨眼上,愛玉這般強勢回歸絕非偶然。神龜族世代掌管歸墟龍王冢,負責将曆代海皇與龍族後裔的記憶殘影煉化為“無”,這一使命看似是無上的榮耀,是曆任海皇賦予神龜族的至高特權,可實際上,其中卻也暗藏着緻命的隐患。
神龜一族能夠綿延至今,所依靠的絕不僅僅是表面上對海族曆史的守護。他們真正的“生存之道”,在于對海族曆史的絕對壟斷。憑借着這種壟斷,他們掌控了海族多維度的文明命脈。
在朝堂之上,他們通過對曆史事件的解讀和記錄,影響着海族的政治走向,左右權力的分配;在經濟領域,他們利用對曆史傳承中資源信息的掌握,暗中操控着海族的經濟脈絡;而在文化傳承方面,他們塑造着海族的集體意識,讓海族的每一代都在他們構建的曆史框架下成長,潛移默化地接受他們的價值觀和理念。如此一來,神龜族的勢力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滲透到海族社會的每一個角落,看似波瀾不驚,實則無處不在,掌控着海族的過去、現在,甚至未來的發展方向。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海皇凜東靈早已不動聲色地開始布局,逐步收回神龜族的權力。她并不像曆任海皇那般依賴神龜族的“曆史經驗”,這些年,她大力扶持文承官愛玉,令其遍訪海底各族搜集遺聞古事,表面上是為編纂海族通史,可元長生明白,這背後藏着更深的算計。愛玉此番歸來,抛出“關乎神龜全族生死存亡”的舊聞,必定是海皇制衡神龜族的關鍵一招。
一旦神龜族失去對海族曆史的絕對掌控,他們将失去所有的優勢,甚至可能面臨滅頂之災。他望着百裡禦瀾,心中滿是憂慮,卻又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這複雜的局勢。太子一心隻想着争奪海皇之位,卻沒意識到,他們背後的神龜族已經岌岌可危,而太子的命運,也與神龜族緊緊綁在了一起。
他看向百裡禦瀾,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無奈。為今之計,唯有……
“萬望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重視‘無’之記憶。”元長生長歎一聲,緩緩說道,目光凝重地望向百裡禦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