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紅楓奪命的千鈞一發之際,在旁冷眼旁觀許久的容時猛地沖出,毅然為司筠筠擋下緻命一擊,旋即迅速背起司筠筠,朝着海裡疾退。
豈料此時海裡竟忽然湧現出數十個面容陌生的海族高階将士,将他的去路截斷。
背上的司筠筠傷痕累累,多處外傷緻使鮮血汩汩流淌,且此前又被楓葉男擊中數掌,此刻已然意識模糊,氣息奄奄。
容時心急如焚,困惑地問道:“你們究竟是哪方海族?為何要阻攔我的去路?”
為首的海族将士頭目上前一步,恭敬回道:“三太子殿下,此刻海皇宮内兇險異常,我等奉主人之命,特來勸阻您莫要回宮。”
容時聽聞此言,心中愈發焦急如焚,怒道:“人命關天,我不管你們的主人是誰,都給我讓開。”
那頭目又道:“主人命令我等莫敢不從,三太子殿下如果執意前往海皇宮,那便隻有動用武力殺了我等,踏着屍體回去。”
身後的司筠筠因失血過多而性命垂危,容時眼見楓葉男的手下正迅速追來,此刻已無暇與這些人多費唇舌。動手顯然不是明智之舉,既然當下無法立刻将她帶回海皇宮救治,那麼轉向臨海國而去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他當機立斷,背着司筠筠轉身拔腿便跑,全然不知身後的海族高階将士在他離去之後,默默拔刀出鞘,奮勇為他擊退了追兵。
不知過了多久,司筠筠漸漸恢複了一絲神志,虛弱地趴在容時背上,氣息奄奄,艱難開口地開口問道:“你既不打算幫我,又何必在生死關頭救我一命?”
容時神色坦然,誠懇說道:“非也,并非不願幫,隻是我确實不擅長武鬥。”
司筠筠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心中滿是鄙夷。正如她此前在海上欲用長槍擊殺海族之時,容時這一阻攔,楓葉男必定會身受重傷,甚至極有可能因得不到及時救治而喪命。而她如今也隻剩下這一口氣在,留着她的性命,怕是更容易被拿捏住。在她眼中,容時不過是個僞善的小人罷了。
她不屑地嗤了聲,“如今我命若懸絲,殺了我,不是正好為你妹妹報仇了嗎?”
容時并未回應她負氣的挑釁,隻是說:“此刻切勿糾結于此,你且保存些精力,待我尋得一處地方,先為你止血療傷才是當務之急。”
司筠筠默默閉上雙眼,容時并不知曉她的内心究竟有多堅韌。隻要她尚有一口氣在,隻要她還未徹底倒下,她便絕不會輕易放棄求生的意志。
臨海國的地形對于容時而言全然陌生,他此前從未涉足此地。為躲避追兵,他慌不擇路,竟誤打誤撞地跑進了一片山林之中。
所幸在遠方隐隐望見一處屋舍,容時心想,若能借得此地讓司筠筠暫且安置,他便可設法尋些藥草為其醫治。
他走近房屋,隻見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在小院中撥弄泥土,似是在移栽樹苗,四周并未見其他身影。容時趕忙上前,隔着屋舍外半人高的籬笆牆,禮貌地問道:“冒昧打擾姑娘,我與朋友途徑此地時遭遇歹人襲擊,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借您家一處地方稍作停留?待我為朋友止血療傷後,定會盡快離開,絕不增添麻煩。”
小院中的女子微微側身,看向容時,未能辨出他的身份。她輕聲細語地說道:“你的朋友看起來受傷不輕,我家有一處閑置屋舍,倒可以借你用上幾日。”
容時大喜,背着司筠筠連聲道謝。
随後,他跟随女子進入那閑置屋舍。屋舍内雖陳設簡單,卻也透着一股質樸的甯靜。容時小心翼翼地将司筠筠放置在屋内那張簡易的床上,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憂慮。
那女子見司筠筠傷勢嚴重,便主動上前,極為細緻地為她稍稍檢查了傷口。她的眼神專注而冷靜,手指輕輕觸碰着傷口邊緣,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在思索着應對之策。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說道:“姑姥山附近時常有強人出沒,我略通些藥理,家中存有藥草,待我取些止血的來,先為她止住血,再做後續打算。”
容時連忙應聲緻謝,此刻若能先止住血,司筠筠方能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女子動作麻利,來去匆匆,将兩粒藥丸喂司筠筠服下,又将諸多藥草仔細敷在傷口處。
僅僅一盞茶的工夫,司筠筠便逐漸清醒過來。
容時守在床榻邊,見她醒來,不禁直呼高明,趕忙喚那女子前來查看。
女子亦是十分訝異,這般迅速的療效,便是靈丹妙藥也不過如此了。她她輕輕走近床榻,溫柔地問道:“姑娘現下感覺如何?”
司筠筠擡眼望去,隻見她一身素衣,脖頸間系着一根粉色海棠花絲帶作為點綴,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順着肩膀自然垂落,面容恰似美玉般溫潤,聲音輕柔婉轉,帶着絲絲暖意。饒是司筠筠經曆諸多變故後增添了許多謹慎之心,此刻對她卻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防備。
容時站在女子身後,對司筠筠說:“你傷重氣虛,此時不便多言,先穩住精神,與我在此暫留幾日,待傷勢好轉再做打算。”
司筠筠心中明白,這回自己可謂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即便容時為她擋下緻命一擊,但若無小辣椒全力施展療靈術相救,她決然活不到現在。
因身懷千年玄冰,司筠筠感覺不到傷痛,但再次看見容時,她心中并無感激之意,隻在心底暗自咒罵了一句僞善小人,這才對容時說道:“老天說我命不該絕,還收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