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将鱗赫撤回,沒有刻意掩飾倦容,他看得出來麻生将晖有問題想問,拖着疲憊的身體移動到客廳。
麻生将晖側身讓出一條路,沒有像躲避猛獸一樣保持距離,态度和之前差不多。
“過來吧。”藍染坐在沙發上,臉頰殘留自眼眶流下的血痕,“你想知道什麼?”
他們那天談了許多事情,要藍染坦誠地交出所有計劃是不可能的,也沒必要。看在麻生将晖識時務的份上,他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以及未來打算。
藍染與麻生将晖繼續合作,并計劃建造制藥廠生産藥劑,他需要品質穩定的長期供應來源。
自從身份暴露,藍染沒有再試探麻生将晖的承受力,他給出更多數據供麻生将晖研究,更準确的資訊顯然比抓喰種做實驗有用。
幾年後,麻生将晖成功研制出一種藍染專用的藥劑,能降低Rc細胞活性,減緩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又不至于阻礙赫子釋放。
之所以打上針對個例的标簽,是因為此藥對藍染來說是舒緩性質的輔助藥物,能幫助他抑制Rc細胞,強化特殊的吞噬細胞,讓身體找回失去的平衡。換成其他喰種就不行了,藍染适用的劑量一般喰種根本承受不了,運氣好能活下來的也無法再使用赫子,運氣差的甚至會休克死亡。
“其實……如果你同意摘除赫包,所有問題說不定都能迎刃而解。”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麻生将晖用跟老朋友聊天的語氣和藍染說話。
他躺在床上,擔憂的眼神看着坐在床邊的男人。他的家人都在身邊,一生無嚴重傷病,若問他有什麼遺憾,就隻有一個——他身為一名醫生,卻治不好最想救的人。
“隻要你學會放下。”麻生将晖感歎道。
“我們已經讨論過這個問題了。”藍染身穿特等搜查官的白色風衣,手提箱就放在腳邊,“和沉沒成本效應無關,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并不是因為投入太多舍不得放棄,而是将過程中付出的代價當作實現目的的交易籌碼。
“唉。”麻生将晖歎了口氣,換一個話題:“圭二的性格不适合接觸這些危險的東西,他想跟随我的腳步成為醫生,但我看得出來他有更喜歡的事物,我會鼓勵圭二追尋夢想。”
接收到麻生将晖期盼的視線,藍染會意,像麻生将晖這般明事理的人可遇不可求,他的兒子也許無法接受與喰種共事,到了那時……
罷了,接班人也不是非他不可。
“我同意了。”
見麻生将晖展露滿足笑容,藍染平靜的面容下隐藏着複雜心情。
他知道這樣的人太少,才更加深刻地意識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
“手術很成功!”
“太好了!我就說這方法一定有用!”
強光打在臉上,男人的意識短暫蘇醒,他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卻無力回應,很快随着籠罩身體的沉重感,意識再度陷入深淵。
術後,嘉納明博站在病床旁觀察藍染的狀态,儀器顯示的數據證明男人的身體正以緩慢的速度恢複中。
宮野夫妻也沒有離開,他們一人調整醫療儀器,另一人将數據記錄下來,目光不時掃向病床。
L和尼亞離開常駐的主控室,一人一邊趴在柔軟的被子上,眼睛注視男人瘦下來的面容。
“你用了什麼方法?”L面無表情,小手攥着被子,稚嫩嗓音在隻有機器運作的房間響起:“千景現在,不會再突然昏迷了吧?”
嘉納明博瞥了男孩的黑色發頂一眼,激動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
“我采取的治療方法是血漿置換,将血液引出後分離緻病成分,再把淨化後的血輸回體内,多虧了你給我提供了思路。如果有定期接受治療,就不會再惡化。 ”
L撐起身體,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盯着嘉納明博。
“别看我,不是我不想治好他。”嘉納明博覺得自己的專業遭受質疑,沒好氣道:“這已經是目前最安全的辦法了。”
不能切除病竈,也做不到完全除去赫包,黑澤和他所知的喰種不同,雖然都有生成赫子的專屬器官,估計使用赫子的方式區别不大,但黑澤簡直稱得上是行走的赫包。
嘉納明博知道這形容十分可笑,事實就是,黑澤血液裡的Rc細胞濃度比正常喰種的赫包還要高,全身上下儲存過量,這也是導緻他們治療進度緩慢的主要原因。
根本無從下手,他一度以為自己的任務是要治好一個赫包,聽起來真是令人絕望。
幸好找到解決辦法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得觀察黑澤有沒有出現不良反應。
“晚點再過來吧,給他一點時間,沒那麼——”
嘉納明博的說話聲突兀地停止,覺得奇怪的宮野夫妻轉頭查看,也跟着震驚失語。
他們看見病房床鋪上的白發男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