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村艾特環抱雙腿,臉抵着膝蓋,聽見門開啟的聲音,她擡起臉,被雜亂浏海蓋住的眼睛閃爍着野性光芒,随時會露出獠牙對準目标要害。
不能控制赫子讓芳村艾特缺乏安全感,但即使被拔了利齒,獵食者的本質不會改變。
發現來的不是往常送飯的少女,而是另一位與自己擁有相同特征的男人,芳村艾特眼睛一亮,起身後直勾勾地盯着藍染。
藍染挑眉,他意識到芳村艾特之前的舉動就是為了這一刻。
“你想見我?”藍染看着日後會把各界攪得天翻地覆的獨眼喰種,語氣平靜地道:“說吧,什麼事?”
芳村艾特頂着久未打理的亂發,又圓又大的眼睛在頭發的縫隙間,她似乎忘記了,又或者根本不介意曾經被藍染傷害過,嘴唇動了下,用稚嫩的娃娃音說出讓藍染驚訝的話。
“爸爸。”
藍染:“?”
似是終于等到說出這句話的對象,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芳村艾特又重複一次,仿佛在孰悉對她而言無比陌生的稱謂。
“爸爸。”
看上去沒什麼問題,怎麼一開口又好像神智不清?到底是從哪裡得出這項結論——
藍染一頓,接着面露恍然。
芳村艾特剛被帶回來的時候,他使用了喰種的力量剝奪對方行動能力,當時他并未遮掩喰種特征。
右眼眼白在釋放赫子的瞬間轉為黑色,瞳孔殷紅似血,這是喰種獨有的眼睛,被稱為赫眼。
藍染的赫眼隻有一隻,巧合的是,和芳村艾特一樣,都是在右邊。
遇見藍染之前,芳村艾特自記事起從未見過和自己擁有相同特征的喰種,待在24區地底的數年皆是如此。
野呂井是“叔叔”,而非“父親”。芳村艾特不明白,為何生父從未來找過她。
“媽媽不在了,那爸爸呢?爸爸為什麼不來見艾特?”彼時的芳村艾特看着照顧自己的叔叔,困惑的神情之下,是隐約覺得被親人抛棄的憤怒。
木讷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孩子,隻說為了芳村艾特的安全着想,她的父親無法親自來探望。
至少芳村艾特身邊還有野呂井,流落被遺棄之地,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中成長,并不是一個人。
如果,連野呂井也不在了呢?
那麼芳村艾特,大概會成為一個憎恨着這個世界,并詛咒命運的人吧!
“你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藍染走到芳村艾特面前,饒有興緻地看着女孩。
如果是想從他身上彌補生父缺席的遺憾,藍染對此愛莫能助,他能給的對方不會想要,卻也沒有選擇權。部下特地帶回這個數據具備參考價值的實驗體,他會妥善利用。
芳村艾特用行動代替回答,她的雙眼興奮地睜大,背後一對翅膀聽從主人控制,末端兇狠地刺向男人!
這麼近的距離,一定——
思緒中斷,等芳村艾特意識到視角旋轉了半圈,疼痛刺激大腦,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才發現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
“诶?”
血溢出口腔,芳村艾特眨了眨眼,嬌小的身軀被固定在赫子之間。鱗赫咬穿了她的身體,讓那對羽翼無力地垂落地面。
“你想要我的命?還是單純想吃了我?”藍染失笑道。
用來壓制喰種的藥劑對藍染也有影響,他進來前暫時停止投放抑制劑,也預料到芳村艾特的反應,畢竟芳村艾特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孩子,藍染沒有忽視她的危險性。
藍染打算将芳村艾特的變化紀錄下來,他想知道,改變主食是否會對獨眼喰種的複原能力及其他人體數值造成影響,如果會,就得修改配方。
男人望着芳村艾特的眼神平靜淡漠,他此時呈現異色的雙眼,倒映出女孩不肯移開目光的執着模樣。
芳村艾特死死盯着藍染的右眼,渾身染血,她卻絲毫不在乎。
“這次就算了,我們下次再談吧。”
“啊……”
芳村艾特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徒手去抓鱗赫組成的尖牙,掙紮着操縱赫子,試圖沖出束縛。脫離本體如羽毛般的尖銳赫子紮入地闆,留下凹洞似的痕迹。
“我希望你明白,這是通知,而非商量。”男人語調平和,聽不出明顯的情緒。
他立于原地,加大鱗赫的咬合力,用覆蓋鱗片的赫子殘忍地重傷芳村艾特,骨頭碎裂的聲響在室内回蕩。
芳村艾特落地後一時爬不起來,她趴伏在血泊中喘息,眼睜睜地凝視藍染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