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察覺異常了?”藍染嘴角緩緩上揚,用了然的語氣低喃,“不愧是你啊……炭治郎。”
男人低沉的嗓音沒有被任何人聽見,炭治郎面露掙紮,手腳不自覺抽動,嘴裡念念有詞,卻無法徹底脫離夢境。
待在木箱中的祢豆子撞開門滾了出來,她歪頭不解地看着昏睡的同伴,随後與在場唯一醒着的藍染對視。
“?”
還在繼續跟藍染互看的祢豆子被哥哥的聲音吸引,轉身用小短手搖晃炭治郎,試圖把自家兄長弄醒。
然并卵,炭治郎睡得跟豬一樣。
藍染就這麼看着祢豆子折騰,用腦袋撞不但沒把炭治郎叫醒,反而把自己的額頭磕破,挺傻挺可愛。
祢豆子用上血鬼術,終于讓被夢境迷惑的炭治郎找到方向,睜眼猛地坐起,他打昏了同樣醒過來,并且企圖妨礙他的少年少女。
“祢豆子,大家就拜托你了,把他們叫醒!我去找鬼!”
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炭治郎擡起頭,和一雙淺紫色的眼睛對上。
“你——”
藍染目光平靜,仿佛在等着炭治郎的下文,看着男人淡然的眼神,炭治郎激烈跳動的心髒放慢了頻率。
“你是煉獄先生的朋友吧?”
藍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麻煩你試着喚醒煉獄先生,還有我的同伴……”炭治郎直覺沒必要,仍是盡責地出言安慰,“請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炭治郎說完就爬出窗外翻到車頂,去找事件元兇。
趁乘客陷入昏睡,鬼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達成,他和無限列車融合,不再局限于類人身軀,蠕動的肉塊憑空出現在車廂内,覆上毫無知覺的人們。
藍染沒有趕着解救他人,他神色依舊冷淡,仿佛不把任何事放在眼底,他站了起來,手碰觸腰側佩刀,拔刀的動作在瞬間完成,尖端指向閉着眼睛腦袋低垂的杏壽郎!
刀刃遭到攔截,隻差一點就能刺進胸腹,蘇醒的炎柱冒着冷汗。
“好險!你不會是真的想殺了我吧?”
藍染瞥了杏壽郎一眼,将刀刃撤回。
“你覺得呢?”
火之神神樂的烈焰燃燒罪惡,炭治郎揮刀砍斷鬼隐藏的頸骨,打算吃了車上人質增強力量的鬼,到頭來沒能吞噬半個人,在悔恨與不甘的情緒中灰飛煙滅。
藍染走下脫軌列車,他的刀已收回刀鞘,雙手交叉納入寬廣的袖中。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判斷距離太陽升起還有多少時間。
在日光重臨大地前,哪怕剛撐過一波攻擊,也不能掉以輕心。
但好不容易迎來一場勝利的衆人,沒有餘裕思考這些。
或許是運氣太差也說不定,不然怎麼去解釋,在他們放松之際,危險信号悄然到來。
“提高呼吸的精度,讓神經遍布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然後——讓血液停止溢出。”
杏壽郎教導後輩止血,引來藍染側目,聽着高低起伏都在正常範圍的音量,藍染早就知道,隻要杏壽郎想,他也是能好好說話的人。
“注意一下。”
“嗯?”還在給後輩打氣的杏壽郎擡頭,看着藍染。
“不到你們放松的時候。”藍染視線望向遠方,感知範圍内有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移動。
“來了。”
巨響出現在杏壽郎身後,煙塵散去,上半身皮膚布滿線條的鬼對他們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
無慘看炭治郎的耳飾不順眼,緣一的存在簡直是他鬼生夢魇,他厭惡緣一,以及與緣一沾上任何一絲關系的物品。
他有意等緣一死後再現身,原本的确有這樣的打算。
打不過,躲起來總可以了吧?人類的壽命短暫,再強悍的人,終究逃不過既定命運。
誰知——他最愛的父親破壞了他的計劃。
無慘難以描述當時的心情,他質問以黑死牟之名行動的岩勝,卻得到對方根本沒有提供血給緣一的回答,再往深處推敲,做了這件事的人是誰已足夠明了。
繼國緣一轉化為鬼,在他看開這件事之前,内心其實是絕望的。
荒謬的玩笑,鬼殺隊的日呼劍士怎麼可能做出違反常理的選擇?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不願接受也毫無意義。
……他的心裡陰影大概這輩子都抹除不了。
無慘發了一陣子的瘋,手上的血腥味更加濃重,死在他手裡的生物早已不計其數。
發洩完,他抱着腦袋想了又想,恐懼不能阻止他做任何事,他仍是肆無忌憚的鬼王。
……沒錯。
他不會因此,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