鎹鴉低啞粗糙的聲音自窗邊響起,通過空氣介質傳遞的鳴叫仿佛近在咫尺,輕易吸引了房間主人的注意力。
腳上綁了折好的紙張,鎹鴉黑亮的小眼睛直直盯着屋内年輕的少年,對視後不怕生的親人鎹鴉口吐人言。
“來自狹霧山鱗泷左近次的信件——”
“狹霧山?”
面容俊朗的年輕人擱筆側過身子,他溫和的聲音讓聆聽着産生如沐春風的感覺,氣質是這年紀少有的沉着穩重。
黑發少年對着鎹鴉擡起手臂,這是一個常見動作,受過專業訓練的鎹鴉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隻見立于窗框的黑色鳥兒張開翅膀,如流水般自然的飛行動作過後,爪子穩妥地落在少年手腕上。
“辛苦了。”
黑發少年不急于閱讀信件,他用食指外側撫摸鎹鴉,鎹鴉主動低頭蹭了蹭少年的手指,盡顯親昵。
獨自在和室處理文件的人,是鬼殺隊現任主公,産屋敷耀哉,第97代當主,擁有調動号令鬼殺隊劍士的權力。
他繼承了祖先的特殊音色,優秀的感知,以及洞燭機先的本事,這些都是産屋敷耀哉的族人在亂世中立足的資本。
藉由卓越的能力累積可觀财富,數次帶着身邊人避開行至眼前的危機,與鬼的鬥争仍會持續下去。
“鱗泷左近次……是那位居住在狹霧山下的前任水柱?”
嘴角似是帶着清淺笑意,黑發少年思考兩者間是否存在聯系,畢竟藤襲山和狹霧山并不遠,鎹鴉送信過來的時間又如此剛好。
解開纏繞的信紙,垂眸閱讀内容,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靜谧的房間内,笑容逐漸脫離少年俊逸的臉龐。
“這真是……十分重要的消息。”
産屋敷耀哉神情嚴肅,他讀完信件,指尖撫過寫着關鍵詞彙的字,纖細的睫毛半眼瞳孔,和室陷入死寂。
他的祖先,并不是以産屋敷的名字活動,頻繁更換姓氏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切都是基于組織興亡所作的考量,犧牲相對來說不那麼重要的東西,好讓欲守護之物延續下去。
産屋敷耀哉的家族與鬼王有着斬不斷的血緣聯系,那是即便不認可也必然存在的事實,無法順從他人意志更改,如果可以,産屋敷耀哉會想回到過去,消滅一切罪惡的根源。
距今千年前,鬼舞辻無慘成為鬼王後,其所在家族仿佛受到詛咒,生下的男孩絕大多數體弱多病,夭折的機率高,即使活下來了,也會留下難以根治的疾病。
為了避免血脈斷絕,産屋敷一族聽從神主的建議,代代都與神官一族的女性結為連理,以這樣的方式延續後代的生命,但遺憾的是,家族裡仍然沒有人能成功活到30歲。
産屋敷耀哉對于自身命運有極為清楚的認知,他很冷靜,且保有客觀理智。
他有必須完成的事情,若他的時間不夠,沒能在阖眼前看到理想中的一幕,那也無妨,未來會有他的後代接手,替家族達成宿願。
“時隔多年,那個人又出現了。”
低喃般的語調,尾音消失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
即便知道機率極小,還是得做出相應的決定,分配人手尋覓難以捉摸的身影。
…………
……
不管這一次試煉高的離譜的合格率是怎麼來的,就結果而言,除了一個人之外,其他新人都通過了。
锖兔的善舉為鬼殺隊注入不少新血,試煉開始前,主辦方預先準備了足夠數量的玉鋼,讓合格者挑選自己中意的那一個托人打造成專屬武器。
——日輪刀,獵鬼人必備的斬鬼之刃。
鬼的要害在頸部,理論上隻要砍到脖子就能殺死他們,但是,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前提,即使被普通的武器斬下頭顱,鬼依然不會死。
根據口耳相傳一代接着一代傳遞下來的說法,鬼殺隊的先祖發現一種關鍵物質,利用此物打造的武器能對鬼造成緻命傷害,從那一刻起,獵鬼人構成的組織就開始傾力收集材料。
義勇仍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中,摯友被淘汰的事實對他打擊頗大,他進入試煉場地後被鬼給打傷,然後陷入昏迷,一路睡到試煉結束的隔天,才從他人那裡得知試煉結束的消息,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成為鬼殺隊的劍士?
锖兔很快發現義勇的異常,畢竟義勇不是一個善于隐藏真實情緒的人,眉眼不散的郁色想忽視也難,身為好朋友,就要在友人鑽牛角尖的時候站出來開導他,就像先前一樣的表現……呃,不至于那麼激烈。
锖兔直接找義勇說清楚講明白,末了,他緩和嚴肅的表情,伸手拍拍義勇的肩膀予以鼓勵。
“不要總是想着自己的不是,你隻是缺乏一點信心,畫了一個圈把自己限制住,義勇,踏出去就可以了,你有能力,我相信你。”
“……”義勇動了動嘴巴,視線觸及锖兔一側空蕩蕩的袖子,他眉頭一皺,沉默片刻下定決心,用堅定的目光凝視斷送鬼殺隊生涯的好友。
“我會做到的。”
義勇在心底立下誓言,松手放任石塊落下,給自己增加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