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欲言又止,藍染順着對方的話問道,“但是?”
男人解釋,房間和萬世極樂教的集會場所是同一棟建築,所以藍染可能會遇到前來參拜教主的信徒,男人說怕會影響藍染的居住品質,說起換地方時又為難老半天。
“啊,這不是大問題。”藍染聽完溫和地笑着,盛情難卻,在男人和女人的勸說下,同意在村莊逗留。
童磨的父母對來訪村莊的藍染表現出十二萬分的熱情,藍染入住的第二天,男人前來拜訪,邀請藍染參與教會。
長發随意地披散,衣襟略開,慵懶神色在聽見男人說話内容後變得微妙起來。
參與什麼?一個對年幼孩童吐苦水的集會?
沒有意義,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藍染安靜聽完男人的說詞,對方閉上嘴等待他回答,藍染才開口應道,“好,麻煩你帶我過去。”
男人喜不自勝,将談話對象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藍染隻覺得好笑,心道男人增加信徒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來到集會場所,和端坐教主位置的童磨對上眼,藍染颔首打了招呼,舉步移動坐在最後面,離聚集的人群有段距離。
他沉着冷淡的眼,從頭到尾旁觀集會進行,不予以評價,也沒有其他反應。
在藍染眼中,萬世極樂教等同可笑的代名詞。
他獨立于人群之外。
就像……俯視衆生的神明。
視線頻頻投向人群後方,理直氣壯分心的小教主眼睛倏地亮起,那衆生皆醉我獨醒的神态,他再清楚不過。
他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童磨開心地想,他要找時間和藍染好好談談。
然而他并不知道,人家隻當他是做着不切實際美夢的小瘋子。
“死了就一了百了,什麼都感覺不到。”
“心髒、大腦停止運作,身體腐化敗壞,殘餘的骸骨也有崩解潰散的一天。”
“這是必定會降臨在身上的遭遇,誰也無法避開這項規則,但就是有人接受不了。”
所以,這就是你立下宏大願望的緣由?
童磨锲而不舍地追着藍染跑,邁着小短腿不嫌累的跟在高大的男人後面,透過他闡述的想法剖析看待世界的角度,藍染确定了兩件事,童磨的三觀扭曲的很徹底,而且,他無法共情,體會不了他人的情緒。
藍染的判斷在數周後的一天夜裡得到證實。
發現丈夫和女信徒有染,妻子理智斷裂,沒有餘裕顧及身旁的孩子,發了瘋似的舉刀砍殺丈夫,再用染血的兇器劃破喉嚨,倒在丈夫的屍體旁,至死未能瞑目。
眼睜睜看着父親被殺,母親自盡,童磨被藍染發現時滿臉茫然,既不悲傷,也不絕望,稚嫩的臉頰和頭發還染着血點。
他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辦,所以才呆愣地站在這裡,無懼身邊濃重的血腥味。
覺得父母出了事,要想繼續維持原本的生活可能有點困難,童磨煩惱地皺眉。
“我父母的感情并不好,夫妻和睦隻是裝給外人看的,家醜不可外揚,母親努力忍耐,父親卻老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接觸年輕漂亮的姐姐們。”
穿着教主服飾的孩子無奈歎氣,态度過于冷靜,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倒地的夫妻所生。
不隻如此,他的反應根本不像目睹了一樁慘劇的人。
“你會離開這裡,對嗎?”童磨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清冷的月光為襯,對方逆光而立,表情在陰影下顯得有些模糊。
他一直都知道,藍染不會在他居住的小村子久留。
“我能跟着你嗎?”被月光照的皮膚發白,童磨露出乖巧的笑容。
話音落下,藍染有了沉默之外的反應,他走到童磨面前,俯身靠近,看見七彩瞳孔映入自己的倒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藍染笑的殘酷,溫和的假象仍然存在,卻在刻意為之下舍棄了迷惑人心的魔力。
“需要對你的人生負責的,不是我。”
所以,我不會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