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刀刃。
斬落惡鬼首級的武器以陽炎般的姿态呈現于眼前,令人過目難忘。
岩勝目不轉睛地看着胞弟施展已臻極緻的劍術,時隔多年再一次相遇,那一幕深深烙印在腦海,成為了岩勝無法抹去的印記。
堪稱黑曆史的回憶,他根本不想再拿出來回味。
提醒着他,身為兄長,卻連保全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還得倚靠弟弟的救助。
弱小是原罪,這是岩勝的觀點,也是他逼迫自己不間斷精進的緣由。
他不想淪為任人欺壓的蝼蟻,卑微渺小,失去掌控自身命運的資格。
但現實就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總是赢不了天賦遠遠超越他的親兄弟。
緣一手中染上别樣色彩的刀刃,尖端帶出些許血液,在半空完成弧形,鬼的腦袋飛起,順從地心引力牽引墜落在不遠處,發出不輕不重的撞擊聲。
岩勝屏息,盯着在日之呼吸加持下早已改變顔色的刀,他記住武器此刻的模樣。
刀刃附着了惡鬼最懼怕的太陽之力,破壞鬼能不斷再生的細胞,打斷驕傲的脊骨,逼迫他們接受恐懼,承認災厄到來。
鬼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仍然不知悔改,死不足惜,他所見過被斬于刀下的食人鬼,死前凝固的表情是茫然,是恐慌,似是不曾預料到有一天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
但是岩勝清楚,畏懼死亡與承認罪行不能畫上等号,他知道,那些人形怪物根本就不懂何謂忏悔。
緣一收刀走向岩勝,空茫的眼神與表情,仿佛世上萬物不曾在眼底留下痕迹,他的兄長加入鬼殺隊的時間晚于他,于是他便扛起指引的責任,帶對方熟悉鬼殺隊的一切。
他們暫時綁定行動,岩勝對于這項決定也沒有露出排斥的念頭,他的内心累積了許多疑惑,結伴同行給了他詢問的空間。
緣一在鬼殺隊是傳奇人物,就連一些剛入隊不久的新人都知道他的事迹,卓越劍技是一項原因,但岩勝認為造成較大影響的關鍵是另一個。
他創造了起始呼吸,并将其分享給鬼殺隊的成員,他們有着共同目标,是夥伴,也是可以信任的人,緣一無私奉獻自己掌握的技術,呼吸法強化心肺功能,血液透過此技巧汲取大量氧氣,體能得以瞬間大幅上升。
但是被稱為初始呼吸的日之呼吸,不是誰都能學會的技術,天賦不足決定成敗,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既定結果,日之呼吸仍然是緣一獨有的技巧。
岩勝心懷不甘,屢次嘗試失敗後,無可奈何地開發出由日呼衍生而來的月之呼吸。
月之呼吸在他人眼中擁有不輸日呼的威力,但在岩勝眼裡,就隻是劣化版的力量。
“你不擔心嗎?緣一,繼承人的事情。”
習得呼吸法,皮膚表層浮現斑紋,猶如燃燒中的火焰,從頸子攀附向上,又從額角蔓延開來。
容貌相似的雙胞胎待在一起,不近似的表情與氣質能讓旁觀者輕易看出兩人的差别。
“繼承人?”
“你是怎麼想的,緣一?能和我們匹配的高手并不存在,呼吸法的繼承希望渺茫,千錘百煉的技術,總有失傳的那一天。”
岩勝神情凝重,不解中夾帶些許如刀鋒般銳利的氣勢,“别和我提那些同伴,鬼殺隊裡的人的确學會了呼吸法,但那是不同的,你也知道,由初始呼吸衍生出來的旁支,和你會的技術可不能一概而論。”
“兄長大人。”
緣一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能牽動他心神的東西少而珍貴。
“我們并非多麼了不起的人物,隻是人類漫長曆史中的一粒微塵,才智遠超我們的人,或許現在才剛誕生,有朝一日也會達到我們如今的高度,甚至是——超越我們。”
窮其道者,歸處亦同。
時代變遷,或是路途有别,我們将到達的仍然是同一個終點。
即便是絕技,是否能傳承下去,很重要嗎?不過都隻是虛無缥缈的東西,人生來不分貴賤,世上的一切、萬物衆生都是平等的,活着掌握了多大的權勢與力量,在死後歸于塵土,什麼也帶不走。
生命線的末端指向了同一個地點,是必經,也是不可回避。
“……”
岩勝沉默下來,不是被緣一的說法給說服,而是他心裡明白,說再多都沒用,他的胞弟固執的像頭牛,就跟他一樣。
“罷了,我不跟你争論。”
“另一個問題,你能為我解答吧?”
緣一看着兄長,從開阖的嘴裡吐露字句,他聽見兄長用嚴肅的語氣提出質疑。
“藍染……老師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