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绀色和服與色階類似的羽織,袴是相對較淺的藍灰色,腰間用角帶固定了把長刀。
隻見側影,緣一一眼認出對方的身份。
那是曾擔任過兄長大人指導者的劍士,他記得男人的名字,連同面貌一起成為永不褪色的回憶。
藍染是既母親與兄長後,第三個對緣一釋出善意的人,光是這點,就足以讓少年記住他,與親人所展現的無條件包容不同,藍染更像緣一的人生導師,他告訴緣一哪些屬于正常人的範圍,哪些是會引人側目的行為。
“——!”
緣一瞪大雙眼,以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竟會在他離家後遇到。
簡直是意外之喜。
少年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若不是看他盛滿喜悅的赤色眼睛,會誤以為他此時心緒平靜。
兩人注意到快速接近的人影,對話驟停,轉頭看向飛奔而至的少年。
距離近了,黑發少年放慢速度,他的穿着仍是藍染最初見到他時的粗糙布料。
“……緣一?”
藍染表情訝異,顯然沒料到繼國家的次子會出現在這種深山裡,緣一跑了一天一夜,此處距離繼國家已有一段距離。
田裡用頭巾包着頭發的少女好奇地觀察緣一,沒有出聲打斷重逢的兩人叙舊。
藍染低頭詢問少年,“緣一,你怎麼會獨自一人跑來這裡?”
“……”
緣一沒有立馬回答,如果藍染把他送回去會打亂他的計劃,他怎麼樣都無所謂,緣一擔心自己會給兄長添麻煩。
“你父親把你趕出來了?”藍染猜測道,眉頭微蹙的擔憂表情落入緣一眼裡,少年沉默片刻,小聲回答,“……沒有,是我主動離開的。”
“我不想去寺院,所以就一直跑、一直跑,然後在這裡遇見了藍染大人。”更多的緣一不願多說,包括他的父親有意舍棄兄長,讓他取而代之擔起繼承人的責任。
一旦被送往寺院,成為武士的夢想必将化為泡影。
藍染聞言挑了挑眉,他沒說要将緣一送回去的話,而是安慰地輕撫少年頭頂,好聽的磁性嗓音平靜柔和,“既然你無處可去,要不要跟着我?”
跟着……藍染大人?
緣一不假思索地答道,“好!”
少年展露笑顔,那是有些腼腆的笑容,漫長旅途能有一人相伴,他别無所求。
“緣一。”
“是?”
“你笑起來很好看。”藍染輕笑道,随後偏頭詢問少女,“宇多,你覺得呢?”
“嗯!很好看!”宇多抱着木桶回答,故人相見的喜悅連帶影響到她,環繞心頭的悲傷消散些許。
家人病逝的這段日子,這片土地隻剩她一個人,孤獨幾乎淹沒了她,要不是藍染正巧經過這裡并在此地逗留,她不曉得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被稱贊了。
緣一臉頰微紅,他的嘴角上揚,低着腦袋,視線剛好落在藍染腰間的刀上。
藍染順着少年的視線低頭,發現對方直盯着刀,視線膠着,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麼了,緣一?”
“……”
緣一擡起腦袋,沒梳理的黑發看上去亂糟糟的,他面色凝重,表情正經地說,“藍染大人,我算是您的學生嗎?”
“嚴格說起來,并不是。”藍染頓悟,明白緣一想表達的意思,他用玩笑般的語氣回答。
晴天霹靂!
緣一的表情一片空白,頓失反應能力,條理清晰分明的頭腦暫時罷工。
“噗!”
宇多控制不住,被少年大受打擊的表情逗笑,經過幾日的相處交流,宇多對藍染的印象就是一位溫文儒雅的先生,想必不會讓少年一直維持這種快要風化的狀态。
不得不說,藍染對人物形象塑造非常成功。
“好了緣一,我開個玩笑,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的學生,希望你别嫌棄我隻教了你一小段時間。”
緣一回過神來,沒有被戲弄的羞惱,反而是一本正經地道,“不嫌棄。”
他很感謝藍染,無論是知識授予,或是把他當一個正常人對待,而非受詛咒的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