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光環的英雄在城市中比普通人還不如。幻影旋轉可以用來謀生嗎？我搖了搖頭，看着正在給因制作壽司而磨損老化的關節上油的贊、被派對玩家弄的鼻青臉腫的凱、夜班白班兩頭倒而到家倒頭就睡的寇和送披薩并強忍顧客辱罵的受氣包傑，還有坐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室裡、整天對着拳擊人偶發呆到無聊至極的勞埃德，進入廚房，開始加熱鲱魚罐頭和早上剩下的蔬菜湯。

這房子很好。“英雄套房，全景落地窗，寬敞的起居室和數量足夠的卧室。”

但那天我橫來豎去地看那經紀人介紹完後的眉眼，總感覺她的潛台詞是“隻有加滿都才配做這城市的英雄”。

窗明幾淨、豪華舒适，但為什麼自己對着那個空了一半的罐子越看越絕望？

這個月過到還剩一半的時候，我終于受不了了。

師父和妮雅照例早上出門就不知所蹤，忍者們已經出發去打加倍的工。我收拾出一套深色樸素的服裝，準備去黑市買張IDcard開始上工。學生們還沒放暑假，自己不如打個時間差也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差事。免得連房租都交不上。

勞埃德面前一局遊戲結束，放下手柄的同時剛好瞟到全副武裝的我正準備出門。他看起來像是吓了一跳：“格蕾絲？你要去幹嘛。”

“去打工。”我努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

“你也要去打工？”那我呢？勞埃德楚楚可憐，“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歎了口氣。“聽着，生活就是這麼殘酷。我就算待在家裡也教不了你什麼，因為我們都沒出師。忍者們...唉，比起整天無所事事地癱着、我更願意讓自己忙起來。”

“嘿！等等，”勞埃德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你還沒成年，這是犯法的！”

“等我去五百米外買個貼了防僞标簽的IDcard就行了。”我忍不住狡黠一笑，直接閃身出了門。“拜拜咯，勞埃德~”

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那店長和千千萬萬個眼中有業績的店長毫無不同，一在後廚聽到我隻要3/4的工資就爽快地雇傭了我。

冰淇淋、雞塊、漢堡、可樂。四件套是最常見的，不過小票裡偶爾會加個檸檬派。這對過去常混迹于餐飲打工者行列的我來說得心應手。直到我中午休息了半個小時，下午一直加班到三點半，但頂班的人卻沒來。

店長看起來很為難。“這樣吧，你每天多做兩個小時，我把你的工資往上調，可以嗎？”

那當然可以了。“好的，”我點了點頭，繼續接單。

雙人套餐加額外的兩杯可樂。打印完小票，剛捏到手裡準備遞給顧客，擡頭時看到的卻是四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我愣住了，卻突然想起店長還沒走。凱的嘴張得簡直能吞下一個雞蛋，而且邊上的傑馬上就要張口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飛快地打斷了所有人的話頭：“小票，請拿好！”

換下圍裙的店長剛好從身後走過。“辛苦你了，格蕾絲，我先走了。”

“嗯嗯，不辛苦。”

五分鐘後，正欲上前詢問的四忍們看見了堆成小山的雞塊和超大杯可樂x4、果汁x4，薯條比遊行時花車上抛下的彩帶還要多，吸油紙幾乎已經盛不住上面滾燙還冒着滋滋香氣的炸雞腿和金槍魚漢堡——“嘿，”贊的神色很複雜，“我們要的不是最基礎款的牛肉漢堡和小份薯條嗎，還有，誰點的果汁？”

我嘴角抽搐，丢下一張輕飄飄的紙條，接着面無表情地轉身回到櫃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