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冬!”
熟悉的聲音傳來,柏閱冬回頭一看,竟是師父。他一臉委屈,等着師父給他出頭,可是師父隻是招招手讓他回去。
柏閱冬狠狠瞪了吳潼一眼,朝師父去了。周先生抓過他的手腕,頭也不回地離開。柏閱冬感受着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和力度,心頭一跳——師父生氣了。
彙報還有半場。柏閱冬坐回自己的位置,右手手腕上一圈發白,還留着幾個深深的指甲印,那是師父攥得太緊留下的。
他跟着師父生活快一年了,也沒見過師父生氣。可是他剛剛真的感覺到,師父生氣了。
柏閱冬擡起頭往師父看去,隻看見師父一如既往溫和的神色。
下午活動結束後,周先生拒絕了紀老先生的晚飯邀約,獨自帶着柏閱冬回家去了。柏閱冬更加确定,師父因為那件事生氣了。
是因為自己頂撞了吳潼嗎?吳潼再怎麼說也是前輩,他不該沒禮貌的。可是明明就是吳潼亂說話,有錯在先,師父才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回到家,柏閱冬便立刻問:“師父是不是生氣了?”
“是。”
“為什麼?”
“因為你沒把自己的另一隻眼睛當回事。”
柏閱冬有點糊塗,這跟他的眼睛有什麼關系呀?
周先生知道他想不明白,提示道:“你的右眼怎麼受傷的?”
“我!”這件事對他來說還是個坎,可師父問話,他不能不答,隻能硬着頭皮道,“我去搶我的文章。”
“你不是去搶文章,你是去逞口舌之快!想把文章要回來,明明有很多辦法,但是你非要自己去争,非要去做那些無謂的争論,導緻你失去了一隻眼睛!”周先生很少情緒如此激動,但說話仍然非常有理智和分寸,“你今天在做什麼?還是逞口舌之快!那些話重要嗎?一定要理會嗎?你如此沖撞他,萬一再傷了别的地方怎麼辦?”
柏閱冬深深低下了頭。
“柏閱冬,”周先生罕見地叫了他的全名,“就算傷了一隻眼睛,你還是學不會謹言慎行嗎?”
柏閱冬不說話,默默走到長凳邊,褪了褲子趴上去,悶聲道:“師父,我知道錯了,師父打我吧。”
可是周先生沒有動手,隻淡淡道:“你還不配挨我的竹節教訓。”說罷,轉身朝卧室走去。
柏閱冬撐起身體,看着師父的背影,心裡蓦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