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爾福”、“小少爺”，榮升為“德拉科”的某人不着痕迹的挑起眉毛，語氣裡還沾了點兒洋洋得意：“沒什麼，隻是跟你說一下。”

“真的？”

“呃，其實也不全是。我隻是在想……”

小少爺欲言又止。在那一串省略号裡，卡諾普斯竟奇異的領悟到他的意思。“你想都别想。我說話算話，絕不會再把作業借你。”她把大拇指放回德拉科的餐盤，離開長桌。

“她上哪去？”德拉科問。

“可能是‘格蘭芬多好朋友’。”西奧多·諾特回答。他發現最後一根大拇指正在克拉布的嘴巴裡變成碎末，于是盯上了德拉科盤子裡還沒動過的那根。

“随便她好了。”德拉科扭回去，沒發現諾特的叉子剛好把他的大拇指叉走，“你們聽見了嗎？她叫我德拉科——我應該是我們中第一個成功讓她叫教名的人吧？”

他們點點頭。潘西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說：“我們一共要支付他兩個加隆又三個西可，紮比尼還要再額外給他一盒胡椒小頑童。”

紮比尼真心實意的歎了口氣。

達芙妮拍拍他的肩膀：“至少他之後再也不能從卡諾普斯那裡弄到格蘭芬多萬事通的高質量魔法史作業了；我相信卡諾普斯言出必行。”

才走到女廁門口，卡諾普斯就聽見她的格蘭芬多好朋友斷斷續續的涰泣聲。她循着有一聲沒一聲的嗚咽，順利找到最裡面的那間廁所隔間。她拿出紙袋裡的心髒餡餅，用指節扣了扣門闆。

泣音瞬間消影無蹤。她開口說：“是我，卡諾普斯。”

半晌，門才開。赫敏已經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還撫平了袍子上的褶皺，但她的鼻頭依然紅紅的，眼角也是，卡諾普斯還注意到她右手袖口比周圍的布料要再深上一點。

“你不會想錯過這個的。”卡諾普斯把心髒餡餅遞過去，它還在一下一下的有節奏的搏動，“萬聖節晚宴真的很……萬聖。”

她沒問她為什麼哭，她想一個正在難過的人大概率不會願意把新痂撕下來，讓自己再痛一遍。這判斷和圖書館的書沒多大關系，而是基于她的經曆。她從來沒安慰過誰，不過她曾經傷心過很長時間，所以她猜安慰人不外乎就是把自己的心一起塞進悲傷裡，接着想想自己需要什麼，再把自己需要的帶去給那個真正悲傷的家夥。

赫敏接過心髒餡餅，看看它，又看看卡諾普斯。“是牛肉餡餅。”卡諾普斯解釋，“我這裡還有約克郡布丁。”她給她看了紙袋裡的眼球。

赫敏那上下兩排潔白的、被她的牙醫父母保護得很好的牙齒狠狠咬下心髒餡餅，尖利刺耳的尖叫穿刺了整個女廁，在震耳欲聾的尖叫聲裡，一股臭味沖湧進來，卡諾普斯透過短暫的耳鳴，捕捉到一兩聲應該特别大聲但她現在聽不太到的“赫敏！”、“梅林……”。

尖叫聲消弭得突然，赫敏不知為何放過餡餅，她張大嘴巴，呆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怎麼了？”卡諾普斯順她的目光望去，一頭巨大的、拖着棒子的巨怪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韋斯萊——韋斯萊家最小的兒子和救世主波特莫名其妙出現在女廁門口，那個韋斯萊撿起地上的瓷磚碎片扔向巨怪，以圖吸引它的注意，不過巨怪沒搭理他，或許是因為會尖叫的心髒比瓷磚碎片更有魅力吧。

巨怪又往她們這邊挪了挪，它的棒子因此撞碎了旁邊隔間的隔牆。

卡諾普斯的耳鳴還沒消失，聽不到赫敏和門口的兩個男孩在說什麼，不過從棕發小女巫近似于正圓的口型來看，她猜她在尖叫，就像剛剛她嘴裡的餡餅一樣。

“别擔心。”在目測了巨怪的高度後，卡諾普斯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并試圖安撫自己的格蘭芬多好朋友。

她掏出魔杖——老哈帕的魔杖，擋在赫敏前面直面巨怪（方才小女巫的口型快速變化，似乎說了些什麼，可她聽不見，所以等同于小女巫剛才沒講話）。

老哈帕的魔杖杖尖指着那坨龐然大物，柳木被盤得油光滑亮的表面倒映出巨怪的影子。她張嘴就要念“鑽心剜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塞冷斯的囑托在腦子裡冒出來，并且她遺憾的發覺她不能殺死韋斯萊、波特和赫敏——這位還是她的朋友呢。

于是她對巨怪說：“稍等一下。”巨怪不理解，巨怪把棒子舉過頭頂，馬上就要砸下來。

但卡諾普斯的手比閃電更快，她換回自己那根到手後還未發出過任何一個不可饒恕咒的、價格高達七加隆、黑刺李木加火龍神經的魔杖，在棒子落下的前一秒喊出：“萬彈齊發——”

女廁的碎石——等一系列廁所零件如同向奧丁獻祭的矛，又如阿波羅神弓射出的箭矢，刺入巨怪的左眼，穿過時常在斯内普嘴裡出現的巨怪腦子，貫穿了巨怪的頭顱，從巨怪的後腦勺穿出去，好像針穿過布一樣輕易。

被韋斯萊、波特和赫敏嚴重高估的大塊頭轟然倒下。卡諾普斯揉揉耳朵，耳鳴消失得差不多。魔杖塞回袖子裡，她朝赫敏揮揮手當作打招呼，泰然自若的繞過巨怪，離開廁所，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巨怪，而是一灘意外摔落的奶油蛋糕。

卡諾普斯走沒幾步，就迎面撞見急匆匆的麥格教授喝陰沉沉的油頭老蝙蝠。

“你為什麼在這裡，默克林斯小姐？”麥格教授把唇抿成直線，連她眼尾的皺紋都顯露出一種不可冒犯的威嚴。

她想随便糊弄過去，還沒開口就被斯内普揪住後衣領。“走吧。”老蝙蝠對麥格教授說。卡諾普斯沒有掙紮——她掙脫開了也沒用——認命般老老實實跟在斯内普的屁股後面。

前方的腳後跟猛的停下，她急刹，差點撞到人。

“這巨怪是誰殺的？”老蝙蝠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三個格蘭芬多面面相觑，最終那兩個男孩看向躲在斯内普後面的卡諾普斯。

完啦！

斯内普把她從自己後面拉出來，盯着她的眼睛。

“我……我來上廁所。”卡諾普斯支支吾吾。

麥格教授已經給格蘭芬多扣完分，也跟着看過來。

“為了你的謊言，”在麥格教授無言的注視下，他依然沒舍得給自己的學院扣分，“一個星期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