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澤婆婆所在的營地看上去平平無奇,直接坐落在一處寬廣平原上,背後的麥田今年無人耕種,長滿了蔥綠的雜草。
霍茲的勳章讓她們軍營裡暢通無阻,但到了白色帳篷的門口,還是被一人攔下。
“裡面被下了禁咒,隻有持鸢尾吊墜的人才能進去,我都進不去……呃,”守着門口的黑袍人摘下兜帽,黑亮的秀發露了出來,“霍茲?”
霍茲下意識擋住了身後幾人,上前捏這人的臉:“希爾伯,你為什麼在這?”
“接了艾澤法師的委托,她拜托我在這守着确保不會出事。”希爾伯口齒不清地拍開他的手,“你能不能放尊重點?我已經是辰星塔主了。”
霍茲吹了聲口哨:“是,就你了不起。”
“你别轉移話題,你背後的這是……”
“嗨……”早幸讪讪地探頭,“好久不見……”
希爾伯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下一刻立馬把早幸的兜帽拉低,又猛地轉頭去看另外幾人,毫不意外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魔導書從他的影子中浮現,黑影瞬間籠罩了住了他們所在的這一塊,周圍守衛們側過頭選擇視而不見,這位辰星塔主舉止古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們膽子挺大啊,”黑暗中希爾伯語調冰冷,“通緝犯還敢往這跑,連變裝都沒做。”
“我做了,”梅提歐的聲音響起,“我染了頭發。”
“我也染了。”早幸跟着回答。
年輕的塔主好像在深呼吸,影子被解開,他扯着早幸打算帶她往另一邊走:“你先跟我去見個人。”
早幸沉下勁與他角力:“我得先去見老師,有什麼事待會兒說。”
“你打算破壞艾澤法師的封印嗎?我勸你别——”
早幸剛想說她有鸢尾吊墜,旁邊一個聲音響起:“艾澤是在這裡嗎?”
這個聲音讓梅提歐手腳冰涼,他轉身望去,母親站在帳篷前,一襲騎裝風塵仆仆,頭發也很雜亂,兩頰凹陷,眼底青黑。
王妃的樣子也吓了早幸一跳,她一時洩氣被希爾伯拽動,直接一頭撞上了他的腹部,兩人一個捂頭一個捂肚子,讓場面變得滑稽無比。
霍茲歎氣,這比他預想的混亂多了,隻是讓早幸見艾澤法師一面怎麼這麼多熟人都出現了:“見過王妃殿下。”
王妃對他的問候詞不理不睬,隻顧盯着梅提歐的臉,向前走了兩步,又倒退半步,按住了雙眼:“不……我還在夢裡嗎?連白天也會出現幻覺……艾澤,艾澤在這裡邊吧?讓我進去!”
護衛騎士上前扶住了她,梅提歐連忙轉過身亡羊補牢地防止臉被看見。希爾伯還是抓着早幸不放,但仍舊盡職盡責上前再次說明:“這裡設了法陣,隻有持有鸢尾花吊墜的人可以進去。”
“我有。”王妃掏出脖子上那個與她不太相稱的裝飾物,“讓開。”
這就是艾澤法師等待的人嗎。希爾伯眉頭一跳,退到了一邊。
早幸掐了一把希爾伯的手,在他分神轉過來時也掏出了自己的吊墜,搖晃着小聲示意:“我也有。”
希爾伯眉頭又是一跳。
一直影子一樣跟在早幸身後的希斯看了早幸的動作,直接把行李扔在地上翻找了片刻,擡手時掌中赫然是一塊相似的碎片:“這玩意嗎?我也有。”
等了一個月沒動靜,結果今天一下來了三個,希爾伯捏住眉心,指了指帳門:“那你進去吧,你給我留下來。”
後半句是對早幸說的,早幸下意識反駁:“為什麼?而且不該一個一個輪流進去嗎?”
希爾伯一時失語:“……你一進去法陣就要完全失效了,艾澤法師大概沒有能再構建一次這種封印的力氣。”
“老師她到底怎麼了?”
“她把我喊來就是要我做後繼者的,”希爾伯手指不耐煩地在魔導書上亂敲,想說的事有很多,但當下的局面顯然不适合叙舊,“行,一個一個來,王妃已經進去了,你們都等着吧。”
“我和她一起進去,”希斯收起吊墜,把早幸拉到身後,“你是什麼人?伊莉絲的弟子?”
早幸才想阻止,希爾伯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你護着的那個才是。你又是什麼人?你們搞什麼啊,到處亂跑都不聯系我,又這樣突然出現……”
希斯有些驚詫地看向早幸。
“我寄了信去辰星塔的,”霍茲站出來反駁,“結果你也沒和我說你跑前線上來了啊?”
“辰星塔那個鬼地方普通信件基本都會延遲,我上個月才過來的,艾澤法師也是那時出的事。”
“老師……”
“你進去就知道了,這裡不能說。”
王妃也在這時掀開簾子沖了出來,她往梅提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梅提歐屏住呼吸,但王妃似乎還沒從夢中醒來,恍惚地走遠了。
希爾伯又吞下了本想說的話,盡量放緩語氣:“好吧,輪到你們了,進去吧。薩摩耶你要去追你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