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格魯克馬上把糖球剝開塞入嘴裡,咯吱咯吱地嚼起來。
“戀人?密友?”
早幸不知道店主怎麼會有前一個假設,這個異世界裡同性的愛情可談不上主流……
……但魔女島就是這樣的,少數派在此成為了普遍現象,魔女的城邦裡沒有規矩,什麼都可以發生。
“我覺得不能用這些來定義我們的關系。”
聽到格魯克的回答,店主大笑起來:“但你們之間的确有愛的存在,不論是何種形式。是我沒能找到合适的詞語,兩位小姑娘,讓我再請你們喝一杯作為補償吧。”
格魯克快活地收下了第二杯西瓜汁。
早幸婉拒了,向店主道謝後拉着格魯克再次往位于島最西側懸崖旁的常夏宮進發。
隻要留心去看,路兩旁的确有不少不拘于性别和種族的戀人們依偎在一起,早幸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顯得過于孤陋寡聞,但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難以見到的,就算沒有生殖隔離,大部分種族還是抗拒與外族通婚,這會破壞他們引以為傲的純淨血統。
格魯克用麥稭稈吸着果汁,還在回味店主的話:“所以這也能稱為愛。”
早幸有些别扭地側過臉,不讓表情被這個小怪物窺見:“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格魯克,我的确很重視你。”
坦率是件利人利己的好事,但早幸還沒法做到舍棄全部的矜持。
“在魔境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所有記憶和力量都會雜糅在一起,不再屬于個人。我每日都會成為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夢,就算成為魔王也隻是得到了一個确定的目标。但秩序下我們彼此雖然被分開,心意無法交融,我卻終于得以降生,成為了我自己。”
這段饒舌的話說完,格魯克把空了的木杯放到垃圾桶旁的花壇上,之後會有人來回收它。金發的怪物踢着小石子,走到了早幸的前方:“如果按傳統意義的愛情來說我們一定不是戀人,我不會想獨占你,也沒有世俗的情欲。但我會把你的幸福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這不是愛嗎?”
這不就是告白嗎,早幸卻不覺得害羞,她太熟悉格魯克了,而他所說的内容她也感同身受。
她也滿心期待着所愛之人的幸福,卻不知道該要什麼回報,更何談欲望。
她大概也是一個怪物。
“你也是我無比重要的人。”
早幸快步走到他身邊,把自己那份糖果塞給了他。
“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不客氣,”格魯克又塞了滿嘴的糖,笑得甜蜜又燦爛,“不對,謝謝你将我帶了出來給予我名字。知識與記憶隻是過往,感情與體驗才是我的現在,我雖然不讨厭魔境,但也能理解陛下為什麼不願接受王座。有些東西隻能屬于個人,當我們失去了自我,就等于放棄了我們的名字所擁有的一切。”
格魯克看着早幸呆愣的雙眼,不再做過多解釋,哼起歌來。
魔王是類似于意識綜合體一樣的存在,陛下的自我總有一天會淹沒在他所統領的意識海之中,屬于個人的感情會漸漸磨滅。格魯克卻享受了與他相反的成長過程,他從集體的意識中獲得了自我,仍在慢慢學習屬于人的各種感情,嫉妒、憤怒、貪婪……總有一天他也會沾染上這些原罪,如果繼續在秩序的領土生活,他最終會成為人。
早幸和他相似,她也在重拾過去為了生存抛棄的情感,陛下和那幾個人卻在索取着更快的進步,并為得不到回應而感到焦躁。
陛下還在原地等他們嗎?格魯克說不準,但怎樣都無所謂,所有的體驗都如此新奇,他由衷地享受着屬于“格魯克”的時光。
看着街邊親昵的情侶,格魯克放慢腳步,扭頭問早幸:“我們該手挽手嗎?”
“太熱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