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爾澤還想說什麼,早幸已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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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王的寝殿,尤文仍悠哉地在這裡看書。
“哎呀,小徒弟,”等早幸進來,尤文熟練地施展隔音術,“我最近翻出了不少異鄉人的記載呢,真是精彩……”
“老師的活體保存術你學會了嗎?”
前段時間早幸和艾澤婆婆見了一面,早幸直接坦言了自己在和宮廷法師合作探索自己身體的秘密。艾澤婆婆雖然痛心疾首,卻也不好阻止,畢竟身體是早幸自己的東西,而她甚至還利用了這個弟子的奇妙能力,她作為老師幫不上忙就算了,阻止弟子探索未知可不是法師的信念。而且如果能早日知道這個能力的原理,也可以把莎莉從不必要的責任中解放出來。
不過早幸沒告訴她宮廷法師就是尤文。隻是說想要這個法術來儲存得到的材料,艾澤婆婆二話不說就把筆記給她了。
現在那本筆記就在尤文手中,他寶貝似的翻了又翻,又小心收起:“不擅長的東西就是不擅長……不過也差不多了,我拿自己的部分做了實驗,你看。”
他的左手脫落下來,自由懸浮于半空做着各種手勢。
“……”這是阿實的身體。早幸一腔悶氣憋在心裡,卻又發洩不出來,如果不拿阿實做實驗,尤文大概又會去誘騙哪個活人:“所以你有把握能保存好我的身體嗎?”
“沒有啊,你掉下來的部分是沒有祝福了,但完整的屍體上祝福能維持多久……”尤文興緻勃勃地眯起眼,“我也不知道,真叫人好奇啊。”
“……算了。”早幸掏出匕首遞給尤文,“現在嗎?還是要找什麼合适的機會?”
“小徒弟,你說服伊莉絲了?她怎麼會同意?”
“我人都死了老師應該會幫我的……”這還是和人王學的,早幸發現艾澤婆婆的原則也并非堅不可摧,“我寫了封信壓在日記裡,你把我的心髒一并帶過去,她會明白的。”
“好吧,”尤文接過匕首,這把利器削鐵如泥,好歹能減少痛苦,“我再确認一次?你真的想為那位王子犧牲?”
“我确定。”她多少還是憑着一腔沖動過來的,如果尤文再問幾次,早幸可能真的要改主意了。
匕首已被拔出,閃爍魔法點亮的寒芒讓早幸頭頂發麻。她的生命已不再輕若鴻毛……但和梅提歐他們的比起來,她還是覺得,用自己來交換會更值得。他們都是被許多人所愛着的人,而自己也是愛着他們的其中一個。
而且她可是異鄉人啊,死了……說不定……就回去了……吧?
給霍茲的最後一封信還沒寄出,上面對異鄉人的情況進行了說明。隻是可惜王庭發生了這麼多她們卻都默契地向霍茲保密,等他回來怕是有不少要抱怨的,但反正抱怨不到她頭上了。
“小徒弟,”尤文歎氣,輕輕走向她,“我這輩子還隻殺過一個人,沒想到第二個會是你。”
早幸沒空分辨他的屁話:“……要不要找個什麼東西墊着?血會不會到處亂飙啊……我先把衣服脫了?你找的準位置嗎?”
魔法的白光下尤文笑得陰恻恻的:“你懷疑我的技巧?我都切過不少人了。不過的确脫了衣服會更好下手,來吧,脫。”
今日為了迎接帝國使者穿得十分莊重,是女仆幫她換上的,早幸哆嗦的手指有點難以解開。尤文好心地把匕首又還給了她:“你直接拿刀劃開吧,但小心别傷到自己,其他部分我還想要完整的……”
和希爾伯認識不久時好像也有類似的對話,法師果然都是群喜歡屍體的變态。早幸扯起衣領勉強割開布料,不去思考這件衣服有多貴。
等她的胸脯剛暴露在空氣中時,轟然巨響從兩人身後響起。
早幸和尤文慌忙轉頭看去,寝殿的房門被影子切成了兩半。
“亡靈……”枯蝶笑着把影子編織的劍握在手中,“神官,償還你的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