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哽咽着擡起頭來,叫住了艾澤婆婆:“艾澤女士,你應該留在王庭的,我也還需要你的幫助。”
“不,殿下,這裡已經沒有我能做的事了。”艾澤婆婆搖搖頭,“請善待我的弟子,如果她也想走,請王妃殿下不要強行挽留,我不想下次相見時手裡得拿着一柄新的法杖過來。”
這是來自大法師的威脅,法師本就是這樣來去自由的靈魂,王妃手指收緊,垂下頭讓發絲遮住臉:“……好,但你也得給我留下能聯絡上你的方式,誰也沒法保證‘法塞’是穩定的。”
“自然。”艾澤婆婆将另一塊水晶碎片遞給了王妃,“那多保重,莎莉,你可以随時來學城找我,草藥店會再次開張。三殿下,你也是。”
梅提歐聽出了艾澤婆婆的潛台詞,盡量輕松地點了點頭:“好的。”
息風山脈的事變後他讓艾澤法師為他重新診斷了身體變化,但她的結論和神官差不多:有一些小變化,但無大礙。
“殿下‘被衆神所愛’的名号我覺得更多的是指你的身體,”艾澤婆婆若有所思地看着秘技所顯示的結果,一邊向梅提歐解答,“你的身體能承受多種祝福,還能包容靈魂的變化,這可真是理想的構造。”
關于怪物的研究已讓艾澤婆婆知道,身體與靈魂如榫卯,什麼樣的身體,決定了能接納什麼樣的靈魂。
但梅提歐的身體……似乎是一把□□,加之光明神的祝福會修複那些損傷,艾澤婆婆都不敢想,如果将梅提歐作為實驗對象……
但她不會這麼做的。
聽說索恩塔有一個叛教的亡靈法師,她倒是有興趣和他讨論一下。
“至于你說的夢神祝福是否具有污染性……”艾澤婆婆按住嘴唇,“祝福與靈魂相關,實在是我的專業外了。我能做簡單的降靈,但原理卻不熟悉,神殿那邊不會更清楚嗎?”
可惜神殿也給不出答案。
送走了老師,早幸又回到了她還未适應的日常生活中,克爾澤作為她的翻譯員兼精靈語老師,在課後也和她探讨起了梅提歐的問題。
“殿下的異常……他曾問我是否能審判他,”克爾澤摩挲着書簽抿緊嘴唇,“但他的靈魂沒有罪業,他失控的想法也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包括我也不能免俗,若他是罪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該被捆起來了。”
早幸提了提嘴角,還是沒把梅提歐夜晚的出格舉動說出來:“那你能審判的是怎樣的人呢?”
“殺人者、欺瞞者、偷盜者。”
早幸這下是真心笑出來了:“這三個我都是。”
她殺了神甫,用假名生活,還将亨利埃塔偷出了菲斯特府。
克爾澤提高了嗓門:“那我也同罪!”
一說出口他就冷靜了下來,确定門是關好的後咳嗽了一聲繼續說:“……但法也要依據實情,在我的判斷中,你無罪。”
這就是暗精靈所說的“光明神殿任意解釋是非曲直”啊。早幸看向克爾澤手中的書。
繼續這樣的話題太過沉重,克爾澤勉強挑起另一個話頭:“希爾伯為什麼沒有死皮賴臉留下來?”
“因為這裡沒有工作,”早幸攤攤手,“他要留下來就隻能做宮廷法師,但那也太不适合了。”
奧托克法師也已回去,希爾伯沒有合理留在這裡的名頭了,要成為宮廷法師有很多合約要簽,加之現在已有一個法師在了,左思右想,他還是回到了索恩塔。
早幸承諾的“獎勵”也還沒兌現,還有答應送他的香水什麼的,仔細想來她欠他良多。
“……那你又為什麼不和他離開?”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很多,早幸卻一個也說不出口。對方知道的不必說若,她隐瞞的部分又太過卑劣。
克爾澤見她沉默,皺皺眉換了個問法:“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王庭?”
“大概……等梅提歐的婚禮之後吧。”早幸輕聲回答。
那時将同時舉行正式的結盟儀式,她作為外交官的工作就可以結束了,如果王妃需要,她也可以幫她殺死那位不死的王。
早幸甩甩頭,反問起克爾澤:“你呢?大主教都回去了,你不用去照顧他嗎?”
克爾澤看她一眼,合上了法典:“我也會留到下一個聖洗禮日吧。王庭也需要常駐的神官,我申請了和他的調換。”
“那明年我們都能離開了,”早幸笑了笑,“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回神殿繼續主持婚禮嗎?”
“明年結婚的就沒那麼多了……确定戰争不會發生後,我們應該就要開始做魔境的調查了,”克爾澤一闆一眼地回應了這個玩笑,“魔王即将複蘇,我們也得召集讨伐的隊伍。”
“我和希爾伯也沒決定要去哪兒,”早幸轉動着指尖的筆杆,“是不是可以和你們一起去魔境?”
她也好再去拜訪瑪西缇歌。
克爾澤有些别扭地點點頭:“你能把那家夥叫來的話……他的确是我認識的法師裡最強的了。”
“然後等到霍茲回來……”
閑聊和遐想還在繼續。
但一切都得等到聖洗禮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