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魔偶開道,克爾澤負責防禦,梅提歐則擔任查漏補缺的工作,用水魔法來降溫并擊退魔偶沒能擋住的怪物分身。
懷特看着周身纏繞着銀蛇似的透明水流的梅提歐,推了推眼鏡。
這個王子要是來索恩塔就好了,這麼高的天分,做人之國的王子實在浪費。
希爾伯還在那邊拉着早幸和克爾澤念叨:“感覺不對就往回跑,我會給你開路的,克爾澤你的防護陣也不用全開,背後交給我們……”
克爾澤略略有些不适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了?”
躺在地上的愛比傷勢被治好了,隻是體力還沒恢複,卻也有了精神插嘴:“這就是愛吧……”
當着幾個長輩的面,早幸隻恨她們說話沒離愛比遠一點:“我知道的,希爾伯你也……不要勉強。”
希爾伯看起來就快睡着了,他來這快一個月,早幸覺得這個本來就不喜歡露宿又淺眠的人多半沒怎麼休息好。
“最後一把……”希爾伯用一種□□的氣勢,又抱住了早幸,在她耳邊低語,“忙完你能不能安慰一下我?挺累的。”
怎麼個安慰?早幸摸摸他近在咫尺的頭頂:“好。”
梅提歐和克爾澤都露出了被惡心到的表情,有必要當着熟人面膩歪嗎?
一切準備就緒,再耽擱下去怪物被一度削弱的力量又要恢複了,一行人走出洞穴往哀嚎怪物盤踞的飛鳥峰走去。
上山過程中溫度違反常理的不斷升高,沿路布滿焦黑的草根,不時有模糊成一團的野獸屍體,有一些殘留的毛皮和油脂下還有隐隐複燃的紅色火苗的流竄。
再往上這些也不存在了,所有東西都毀于火焰,又被風吹落下山谷,隻有焦土繼續經曆四下徘徊的火龍舔舐。
一路有幾位法師的水魔法作為抵抗還算平安,但到了封印法陣的邊緣,希爾伯和血法師停下了。
希爾伯皺着眉:“我們要在這負責維護封印,你們再往前多加小心,她沒法被治療,一定不能受傷。”
“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早幸捏了希爾伯的手一把,繼續和剩下的人往前走。
下一批停下的是懷特和奧托克師徒二人:“我們自己的水魔法隻能到這裡了,翠尼爾神官的防護陣也沒法容納太多人,你們多加小心,岩魔偶大概可以撐一小時,我們會提供遠程的協助。”
從這裡仰頭就能看到怪物沐浴在火焰中的長尾,祂正痛苦地甩動着這如倒塌樹幹似的尾巴,每一下都有碎塊簌簌掉落形成新的分身,但主體的愈合能力又彌補了這些損失,咆哮般的悲号隔着耳塞也震得人腦中發麻。
說話聲太難被聽見,早幸隻是用力點頭,然後緊随着克爾澤的步伐繼續向上。
希爾伯的水魔法還眷念地圍繞着她們,在火舌肆虐下化為白氣,她們如拖着白紗裙擺的新娘,奔向在山頂久等的戀人。
嗓子發幹,頭發因幹燥環境中的靜電而浮起,早幸隻需注意不妨礙身邊的三人施展法術,她當下的任務隻是簡單的行走。到了還有百米之遠的距離時,艾澤婆婆停下了,疲倦地用鸢尾花法杖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我在這裡就可以找出怪物的弱點,翠尼爾神官,把防護陣縮小吧,你要盡可能保持體力。”
早幸擔心地看着艾澤婆婆,汗水蒸發殘餘的鹽分停留在了老師臉上的溝壑中:“老師,您沒問題嗎?”
本來應該她們四人一同行動的。
“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師啊。”艾澤婆婆虛弱地笑笑,“莎莉,首要的還是保住你自己,三殿下,翠尼爾神官,我的弟子……就拜托你們了。”
艾澤婆婆的眼神裡是無盡的歉意。無需再多言,早幸将手杖遞給老師:“這裡面也有一個防禦陣,有我在沒法用,老師,請拿去吧。”
她一路用手杖釋放冰魔法降溫,但經希爾伯改造,這個手杖裡儲存了不少魔力,應該還能抵禦一陣子。
“這是……”艾澤婆婆入手後便知曉了這是件什麼樣的寶貝,不再推辭,一個實心球那樣的法陣,莎莉的确無法使用,“我真是不成器的老師啊,莎莉,去吧。”
現在隻有她們三人了。
梅提歐扯開領子,太熱了,他們仿佛在走向太陽,水魔法一經釋放就被汽化,還不時有小型火球自殺式的撲向他們,大部分被岩魔偶擋下了,但這讓魔偶身上有了裂紋,能支撐的時間恐怕比奧托克法師預料的更短。
烏木劍可不耐熱,梅提歐隻能不斷在劍上附魔,他開始後悔沒帶别的武器了,但誰能想到這裡是這樣的情況。
早幸見此把他的佩劍還了回去:“梅提歐,用這個。”
不叫他三殿下了啊。梅提歐接過,一手烏木法杖一手銀劍,頂替了倒下魔偶的位置:“待會兒再給你用。”
早幸脫下手套,掌心和指縫汗涔涔的,明明很熱,她卻覺得這些汗水是冰的。
火焰的怪物已近在咫尺,火球的攻擊更猛烈了,梅提歐胸前别着的夏雪草本快要枯萎,下一刻卻蓬勃生長起來,直接化作花海開滿了怪物身上,不斷被焚燒,又不斷生長。
這是艾澤婆婆在解析怪物的結構。
水魔法的光芒大作,為艾澤婆婆的魔法加勢,在結果出來前,早幸她們隻需留在原地保住自己的性命,抵抗無休無止的火焰攻擊。
好久沒用匕首了,被克爾澤的防護陣削去大半力量的肉塊掉入陣中,早幸将它撿起,徒手捏着剖開了這塊分身,血液被快速蒸發,但猩紅的印記留在了她手上,肉塊發出最後一聲慘叫,終于沒了聲息。
早幸臉色慘白,那聲慘叫,如果她沒聽錯的話……是“媽媽”。
新生兒最容易發出的音節。
那邊魔偶又倒下了一具,梅提歐雙劍飛舞如龍卷,絞殺所有襲來的分身,從他的刀刃下飛來一塊又一塊的殘骸,早幸一一撿起,給予它們死亡的救贖。
她有些感激周圍的高溫,讓眼淚還沒流出就被曬幹了。
“神啊……請您慈悲,請您予您的信徒以保護。”克爾澤苦苦支撐着防護陣,怪物的哀嚎是對他精神的摧毀,他覺得自己的神經末梢似乎也着了火,幹澀模糊的視野中早幸和梅提歐還站着,那這兩人應該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