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向着舉行過三次降靈的飛鳥峰前進。
降靈節時希爾伯帶着她們去了雲落山頂,那條路已足夠漫長崎岖,但和登上飛鳥峰的路一比,還是不值一提。
到了半山腰,帶路的藥劑師腳步一拐,走入了一條斜向下的小徑:“這裡。再往前太危險了,我們在這設置了營地。”
蓬草之下是艾澤婆婆培養的幽綠常春花,會在危險接近時發出警報的光亮并替主人抵擋一陣。再往前還有奧托克法師的防禦魔偶、血法師的攝魂蜥使魔……穿過重重守衛,三人總算抵達了作為營地的背陰山洞。
山洞入口有神官的防護陣,早幸沒留神直接踩了過去,法陣破碎,守衛在最外層的法師沖了出來:“怎麼又來……”
希爾伯杖尖水魔法的瑩瑩藍光在看清來人後瞬間解除,他跑到近前,一把抱住了早幸。
早幸被悶在這個懷抱裡險些透不過氣,隻能拍着他的後背示意希爾伯趕緊松手。
“你不該來的……”希爾伯低聲說着,松開了她,仔細檢查了一圈早幸的周身,沒有受傷。
許久不見的希爾伯眼下有青紫的黑眼圈,一向柔順的黑色長發淩亂散着,還有星點的火燎痕迹,他用銀線繡了法陣的黑袍也髒了,袍角被剮蹭得破破爛爛。
早幸鼻子有點發酸:“發生什麼了?”
其他人也陸續走了出來,帶頭的是艾澤婆婆,她看到早幸後神情微微放松:“莎莉,進來說吧……三殿下?”
希爾伯這時才注意到早幸身後的人,他還圈着早幸,下巴擱在她頭上去看更不該出現在這的梅提歐:“你決定來法師塔了?”
“你怎麼會想到這……”梅提歐嘴角抽了抽,“我來找艾澤女士的,順便也想了解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契約已經簽了,不用擔心我洩密。”
有很多想細說的事,但沒人有這份閑心了。一行人走入洞穴深處,更多人正在這裡休息,其中神官治愈術的光芒是此處最奪目的光源,早幸看清克爾澤正在治療的對象後,不由沖了過去:“愛比……”
“哎呀,莎莉,”愛比虛弱地撐開眼皮,“不好意思啊,就我搞得這麼狼狽……”
愛比平躺在地,用白布遮着身子,但白布上斑斑血迹的視覺沖擊力已讓早幸頭腦發暈,掀起的一角下她被燒焦成黑炭的大腿更是讓人遍體生寒。
“其他人都撤走了,愛比傷勢過重,魔藥效果有限,我才特意找了神官過來,”艾澤婆婆疲倦地坐到了跌坐在地的早幸身旁,緩緩解釋,“幸好她喝藥喝得及時保住了性命……”
“這裡……究竟……”早幸喃喃,不光是愛比,周圍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挂了彩,隻是愛比的傷勢最嚴重,才得到了克爾澤的優先治療。
克爾澤看起來也累得不行,門口的防護陣是他布的,加上還有這麼多人要治療,在早幸她們抵達之前他已經忙活三天了。
“是我的罪過……”艾澤婆婆閉上眼,“我難辭其咎,所有人的善後我都會負責的。”
在艾澤婆婆的講述下,早幸所缺席的部分總算被填補上。
為了完成人王的委托她們在一個多月前來到了息風山脈,得到索恩塔的協助後,她們借用此前布下的降靈陣和封鎖法陣開始了避人耳目的研究。
但這次實驗規模不比以前,可以說投入了她們現有最好的資源:太陽港那隻最為龐大的海怪被運了過來,降靈陣召喚來的是幾乎比肩神明的靈魂,而用于改造海怪的魔藥,則得到了魔鏡研究院的合作,摻入了魔卵的提取物。
梅提歐怔住了,出聲詢問:“是我和霍茲帶回來的魔卵嗎?”
艾澤婆婆搖頭,卻不是否定:“我也不知道。那邊的負責人給了好幾種,并不會透露來源,但這真的……太危險了,這次誕生的怪物強悍得失去了控制。”
奧托克法師的胡子被燒沒了,露出未曬過陽光的白生生下巴:“也不算完全失控吧……它的分身我能操控,還因此搞出了新技術呢!就是本體還沒研究透……”
一旁的懷特打斷了自己老師不合時宜的沾沾自喜:“老師,先讓艾澤法師說完吧。”
艾澤婆婆咳嗽了一聲,繼續進行說明。
強大的肉身會招來強大的靈魂,三個大法師,加上其他法師的協助,幾次修整後這次降靈在怪物身上的是火焰的靈魂。
一開始還好,奧托克也順利找到了操縱大型怪物的方法,甚至用嵌套的結構改造出了便攜的操作裝置,在一處設置大型控制終端,而具體操作隻需要一個拿在手中的小小手柄即可。
但在讓怪物使用出靈魂所帶來的力量,或者說,“祝福”後,怪物失控了,甚至直接把操縱器的終端給燒毀了。
“火焰的力量直接開始焚燒怪物的軀體,它在感知到痛苦後反而将力量激發到了極緻,試圖摧毀給祂帶來痛苦的根源……”法陣隔絕了山洞外的哭嚎,艾澤婆婆閉上眼,仍舊覺得那聲音從未淡去,“……但這份痛苦源于祂自身,祂陷在了這個惡性循環中,越是痛苦,越會使用力量,無休無止。”
“而且這怪物還不會死。”希爾伯嘲諷的一笑,“艾澤法師,你還隐瞞了什麼?你把……莎莉叫來是為了什麼?”
希爾伯趕到息風山脈後就一直在忙着救火,無法承受的痛苦讓怪物自行分裂成了許多塊,每一塊卻在誕生之初就沐浴在烈火的焚燒之中,于是與母體一同在山間遊蕩,悲鳴,尋求解脫。
隻有簽了契約的人能進來,黑百合的藥劑師們或多或少都會一些法術,但在他來之前不少人都受傷了,而挑起滅火大梁的還是最為精通元素魔法的希爾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