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了。她死死地按住對方的雙手,祈禱馬車趕緊到站。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阿實的病情惡化了?早幸看着一直在喃喃對不起的阿實,他的手腕甚至比她還瘦弱,摸上去全是骨頭,手背上有不少抓傷,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人是騎士科的學生。
等到了草藥店後早幸和門口賣水果的赫爾打了聲招呼:“赫爾阿姨,今天艾澤婆婆在嗎?最近這裡有沒有一個穿黑袍的人——”
“叫我嗎?”
早幸抓着阿實的手不禁用力,讓阿實痛得吸了一口氣。
尤文突兀地出現在了她旁邊,在赫爾阿姨眼前打了個響指,她的眼睛頓時變得無神。
早幸如墜冰窟,她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尤文用手去摸阿實的臉龐,一邊說道:“小徒弟,說了不會動你的,這麼害怕幹嘛。這是你給伊莉絲送的原料?”
“不是。”早幸回過神來,拉起阿實就往草藥店裡走,她得先找到老師。
尤文讓赫爾恢複後,影子一樣跟上了早幸,所幸艾澤婆婆正坐在前台,看到早幸和阿實一愣,再看到尤文後眼神變得險惡,老貓塔塔在她身旁也發出了威脅的低吼。
“尤文,你說了不會對我的弟子出手的。”
尤文竄到艾澤婆婆身邊道:“她自己過來的。伊莉絲,你才是瞞着我又藏了什麼好東西?我們不是說好合作了嗎?”
艾澤婆婆眼睛看了過來,早幸艱難地點點頭,驗證了尤文的說法。
阿實的狀況明顯不對,艾澤婆婆不再搭理黑巫師,先帶着早幸和阿實進了裡間,将毫不反抗的阿實按在床上,直接解開了他的衣服。
早幸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看下去,但如果她是艾澤婆婆的徒弟,這一定是不能避開的場面,她強制将自己的視線固定在阿實身上。
尤文無聲無息地又出現在了她們身旁。
一個深綠色的法陣浮現在阿實的身下,他的眼睛閉上,皮膚上不斷有光點亮起又消失,一些線條在他的身體表層遊走,艾澤婆婆的視線緊緊追随着這些神秘的訊息,眉頭鎖得死死的。
早幸已經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了,但旁邊的尤文還是像粘膩的沼澤一樣附了過來,輕笑着說:“小徒弟這是第一次看到你老師的絕技嗎?也是,伊莉絲這一手在布盧梅塔都是秘密,辰星塔好多人想去偷師呢,可惜都打不過她也打不過她老公……”
“你不要打擾老師。”早幸忍不住開口,她能看出艾澤婆婆正在做的事需要極高的注意力。
“哎,你總算和我說話了,”尤文得到搭理後開心起來,“不打擾就不打擾,我也沒帶過學生,不知道怎麼給你們這種小孩子上課。”
法陣的光芒又持續了一段時間,房間裡隻有阿實雜亂無序的喃喃自語還在不斷響起。
尤文安靜了一會兒又蠢動了起來,貼在早幸耳邊,并不接觸,吐氣似的說道:“‘草木與藥水的魔女伊莉絲’,她怎麼會收了你這樣沒有魔力的徒弟?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早幸瞥了尤文一眼,并不開口。
“讓好心的老人給你說上兩句吧,她在用血液中的魔力流調查這塊材料的各項生理參數,血管在她看來就和葉脈一樣……”
尤文還在興奮地絮絮叨叨着,終于,艾澤婆婆将木拐杖在床邊點了一下,法陣的光芒黯淡下去,阿實閉上眼,陷入了安穩的沉睡,尤文也随之停下授課走了過去。
“完了?”尤文按了按阿實的眼皮。
艾澤婆婆疲憊地閉上了眼:“沒有變化,身體和節前一樣,隻是因為睡眠不足更虛弱了。尤文,你來試試。”
“這算你正式答應和我合作了?”這個黑發的陰翳男人笑着用手在空氣中一握,一柄漆黑的短杖出現在他手中,詠唱聲和深紫的法陣将沉睡的阿實再次籠罩,漆黑的影子覆蓋了他的全身,仿佛正将他吞噬殆盡。
艾澤婆婆在尤文接手後退到了早幸身旁,輕聲對一臉難言的早幸說:“尤文更精通靈魂的法術,我于此道不精,先讓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病因,并不算正式合作。”
“老師,阿實他是怎麼了?”
“他的确遵照了我說的來用藥,身體沒有被魔藥進一步侵蝕,”艾澤婆婆也有些茫然,“是别的什麼原因,或者是換了環境後病情爆發了,我也很難說清。”
“讓我來查算是正解了,的确是我的專長,”尤文的檢查接近尾聲,分出心思加入話題,那些包裹阿實的詭異影子如水流般滑入了他身下原有的陰影中,“這個實驗品的精神有一半已消失了,剩下的也是苟延殘喘。”
艾澤婆婆的臉色聽到此立馬沉了下來。
早幸雖然對尤文所說的内容一知半解,但裡面絕對一個好消息也沒有。
但尤文笑得更燦爛了,拿着魔杖轉回來的身姿仿佛在舞蹈:“好了,伊莉絲,還不和我合作嗎?先和我說說這個材料是怎麼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