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幸吓了一跳。
梅提歐還是看着沿路的景色,銀發在風中搖擺如蒲公英般柔軟:“你筆記上的名字,那不是給兔子玩偶的吧?”
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麼的漏洞百出。“是的,我遇到他時他還沒有名字。”
梅提歐綠水般的視線落到了早幸身上,有着綿軟的包容:“小姐做了和我相似的事啊。”
“……是我太過不自量力,淨是在模仿你。”取名也好,選擇隐瞞也好,早幸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那我該和小姐一起承擔責任,是我無形中教你這樣做了。”梅提歐捏住了她的手,早幸不自覺就卸下了力氣,“請記得我給你的秘密地址,有任何事都可以聯系我。”
早幸眼眶發酸:“……我會的。”
*
回到草藥店後的生活一如往常。
早幸盡量耐下性子等着格魯克所說的那個“很快”,她有很多想問他的,但雲落山頂不是個适合說悄悄話的地方。
一周後,降靈節應該已經結束,莉莉安和早幸一起瞧着日曆上畫的那個圈,轉頭去問艾澤婆婆:“奶奶,我可以給朋友們寫信嗎?”
“自然可以。”艾澤婆婆笑着從抽屜裡翻出了一沓雪白的信紙遞給莉莉安。
早幸看着莉莉安興奮地從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裡翻找記下的地址,小心地問道:“莉莉安,你這裡有格魯克……那個異色瞳孩子的地址嗎?”
莉莉安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有些為難地說:“沒有……格魯克他說自己一直在流浪。”
那看來是隻能等着他找上門了。
早幸并沒有等多久,就在這天晚上,店門已随着打烊關閉,但她聽到了門上的兩聲敲擊後趕忙跑出了草藥店。
希爾伯帶着格魯克正站着門前。
“好了,送到。我走了。”希爾伯推了格魯克一把,讓他站到了早幸面前,轉身便走。
“等……”早幸正想叫住他,就看到希爾伯袍角翻飛消失在了黑夜裡。
她和格魯克大眼瞪小眼,無措地問道:“那是……空間魔法?他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想生的是我的氣,”格魯克脫下那件破破爛爛的黑袍抱在懷裡,“不過隻能由你來解決了。現在可以請我吃頓飯嗎?我好餓。”
*
早幸把格魯克作為客人帶到了草藥店的餐桌,莉莉安看到他瞪大了雙眼。
早幸有些猶豫地對艾澤婆婆說:“老師,我可以留他在這裡吃個飯嗎?吃完我再送他走。”
“當然,”艾澤婆婆笑着說,“格魯克也是莉莉安的朋友吧?”
晚飯時早幸悄悄地觀察着坐在她旁邊的格魯克,松了一口氣,他的餐桌禮儀非常完美,甚至比她更好。
飯後艾澤婆婆慣例地泡了一壺茶,給莉莉安和格魯克一人準備了一杯熱牛奶,坐下開始了睡前的閑談。
格魯克在她的問詢下說起來此的經由,他的“老師”沒有來接他,他可能被抛棄了,因為和莎莉有一面之緣所以讓希爾伯送他過來了。
“你的老師是誰,這太過分了。”艾澤婆婆眉頭皺了起來。
“老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他離開應該是覺得我能自己生存了吧……”格魯克可憐兮兮地說。
早幸差點被嗆到,掩飾地捂着嘴道:“老師,我可以先在外面租個房讓他住着,我還蠻有錢的……”
“但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獨自生活呢?”艾澤婆婆靠在椅背上,手指點着下巴,顯然對這個所謂的老師餘怒未消。
“請問您這裡還招人嗎?老師也教過我處理草藥,我隻需要提供食宿就夠了。”格魯克抱着牛奶杯低着頭說。
可不是都會嗎。早幸默默喝茶,在格魯克還能被揣在兜裡時她大都是帶着他幹活的。
“奶奶……”莉莉安搖着艾澤婆婆的胳膊,“我們樓下也還有一間可以騰出來的雜物間,格魯克和我差不多大,都沒有奶奶這樣的親人……”
早幸覺得自己良心痛得要裂開了:“我可以照顧格魯克,他住在外面就好。”
“莎莉也還是孩子呢。”艾澤婆婆歎了口氣,“格魯克,你為什麼不願意去法師塔呢?”
“我……其實不會魔法。”格魯克放下了空杯子,“我的魔力量很少,資質不夠,這可能也是老師放棄我的原因……”
早幸忍不住懷疑地瞥了他一眼。
但這一點似乎戳中了艾澤婆婆。她思索着,跟法師學習過的孩子天然對教會抱有厭惡,這個異色瞳的孩子在普通人中也會受到排擠,而且他和莎莉與莉莉安也有難得的緣分……
艾澤婆婆沉思良久,終于露出一個微笑:“好吧,歡迎來到我的草藥店。但不勞者不得食,你也需要像莎莉還有莉莉安一樣幹活。”
“謝謝您。”格魯克跳下椅子,鞠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