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石的痕迹暴露在衆人面前,霎時引起一片讨論的嗡嗡聲。
白央張開胳膊,仰頭大笑。
“我早就想這麼幹啦!”
她崩碎了身上清雅的宗門道服,隻着一條長褲,笑得癫狂,亂舞的墨發中,她看起來像是瘋子。
“白央!”
清澈的男音忽然響起,一道清光陡然自百殃劍身中射了出來。
清光落在笑得開懷的白央身邊,化作一個男子的虛影。
男子身着月白衣衫,頭戴玉冠,容貌端正英俊,神情露出些惱意地看着大笑的青年。
白央仍是在笑。
圍觀的衆人均是一愣,目光不約而同地移到了那道突然出現的虛影上,好奇地揣測其身份。
心思敏銳的,注意到了其有些眼熟的裝束,迅速聯想到什麼,腦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神情露出幾分錯愕。
法相。
月白衣衫,束法玉冠,那人通身的裝扮,俨然便是法相的原主!
那被白央煉制了的苦命丈夫?!
那男子的殘魂居然栖息在劍中!
衆人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心微微地提起,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肉身被練成了法相,想來那男子定是怒極恨極,決心要找白央複仇。莫非這種時候,兩人也要狠鬥一場?
果然便見那虛影男子嘴唇緊抿、神色肅然地貼近了青年。
衆人屏息凝神,待看他使出怎樣的殺招對付白央。
便見男子出手如電,伸手一撈,自青年身上抓出一團黑霧,抖了抖手臂将其一甩。
黑霧随其力道發生變化,漸漸由虛變實,而後翻動着變成了一件絲滑如水的玄色衣衫。
男子展開衣衫,自青年背後繞過,緊緊将其裹入懷中。他低頭輕斥:“你瘋了,白央!快把衣裳穿上!”
白央扭動着身子掙紮,惱羞成怒,惡狠狠罵道:“你才是犯蠢了,這又不是我的身體!”
男子神情一滞,竟有幾分茫然。
少頃,他有些尴尬又寵溺地笑了笑,手指輕翻,仍是将衣帶給系上了。手指輕撫着衣衫褶皺處,他笑意散去,無奈地溫聲道:“不要再胡鬧了。”
一衆人等都看傻了眼。
預想中的紅眼拼殺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反而竟是這副老夫老妻、打情罵俏的場面,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殺氣騰騰的氣氛裡,顯得甚是詭異。
為什麼,難道他不恨白央嗎?
衆人臉上心裡滿是疑惑。
莫非傳言是真的?魔頭的丈夫是自願獻出肉|身為其煉制法相,并非是被逼迫?
半空中,兩人靠得極近的身影看起來甚是親昵,清晰地映在一雙清冽的眼眸裡。
“滾開!”
白央扯了扯肩上歪斜的衣領,推開那欲繼續為自己整理衣衫的虛影男子,一劍劈去。
周圍充滿寒意的空氣中凝聚出了細密的霜花,被襲來的黑焰破開。
霜白人影自霜雪中而來,清俊絕倫的臉上滿是怒意,目光冷若玄冰,透骨寒涼。執劍相迎,履霜所至之處,黑焰盡數熄滅。
“何必如此生氣呢?”
冰寒劍意洶湧而至,青年語調懶洋洋的,“铿铿”兩聲,揮劍連續擋下履霜的兩次進攻,繼續漫不經心道。
“你看,你的弟子傷得更嚴重了。”
說着,她将百殃換至另一隻手上,原來握劍的手的手心對着那尹師道晃了晃。
那手心裡本就有傷口,被履霜那麼一震,又裂得更長更深,鮮血直流。
流動的鮮血像針一般刺進心裡,那清寒的雙眸中,瞳孔霎時縮緊。衣衫鼓蕩中,履霜如雷霆般的雪色劍光陡然轉為一道清淺的流光,慢了下來。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青年眸子一凜,手中百殃再次趁機刺出。即使換了一隻手,她出劍速度仍是不慢,氣勢不減。
履霜的主人這次未再大意,手腕一轉,劍意陡增,應對自如。
兩股磅礴氣勢相擊,氣浪迸發,引得狂風大作,霜雪亂舞,威壓迫得周圍修士不得不退遠保身。
寒意蔓延上百殃劍身,将黑霧封鎖。霜雪如刀,幾欲見血封喉。劍刃逐漸向自己壓來,白央牙關緊咬,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白央。”
溫和的男聲歎息似的輕喚一聲。
黑霧在青年身後翻滾湧動,男子虛影無聲無息地靠近,立在他身側,擡手,輕輕拂去了黏在青年臉上的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