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輸了,輸給了施明華。
出乎所有人意料。
按照約定,他仍是施明華的師父。
皇帝震驚過後,嘴角終于露出笑容,對自己這個向來驕縱随意的兒子另眼相看。
翟皇後更是喜不自勝,整個人容光煥發,對頹然落敗的曲河也沒了以往的殺意。
施明華一介凡人打敗仙宗弟子,大放異彩。而後在衆人敬畏震驚的目光中,他身子往後踉跄幾步,直直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幾個内侍上前,七手八腳地将施明華擡了下去。
比試就這麼結束了。
——
自那日後,曲河清閑了許久。
施明言全身多處受了輕傷,恐傷口撕裂,不宜再繼續練劍。施明華自那日昏倒後,便一直卧床修養,也沒來擾他。
在跟施明華動手時,曲河靈力消耗太多。便一直呆在自己房裡打坐調息,凝聚靈力。
修煉進入無我境界,不知日月交替。
不知不覺半月過去。
曲河睜開眼,感到體内恢複的靈力,下了榻,出了房門。
屋外晴光正好,乍一出來,他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很快,便有施明言身邊的内侍來請他。
曲河跟着内侍前去,便見施明言與施易安正坐在圈椅内,捧着茶盞閑聊。
茶香袅袅,曲河腳步聲輕微,像是一陣細風吹進屋中。
見到他來,施明言施易安兩人放下茶盞,站起身,兩張相似的面容上眼眸晶亮。唇角綻開笑意。
“曲大哥!”
曲河微微一笑,輕輕颔首,“明言,施姑娘。”
看到他的笑容,施易安白皙雙頰蓦地漫上薄紅,長睫輕眨,便垂下眸不敢再看。
寒暄幾句,三人落座。
施易安捧着茶盞靜靜低頭喝茶,細白手指捏着杯蓋,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用餘光留意着曲河的神情動作。
“曲大哥,你這次閉關了好久,我們都半個月沒見到你了。”
施明言帶着少年稚氣的臉上笑容明亮,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撒嬌意味。
曲河被他的話逗笑,笑得眼眸彎彎。
隻是半個月也算久?
荊門山宗的人,閉關時可是動辄就是幾個月的,甚至還有逾年者,他這短短十幾日,哪裡算得上閉關。
“多日不見,你身上那些傷口恢複得如何?”
笑意微斂,曲河眉宇劃過一絲擔憂。
“都好得差不多了。”施明言輕挽廣袖,将手腕處已結痂的傷口給他看。
“阿姐每天都來看傷口愈合的如何。”
看着那疤痕快要脫落的傷口,曲河眉宇輕皺。
那傷口若是再深一點,便會血流不止,有生命危險了。
那人下手時力道把控的正好,在明言身上劃的其他傷口也極淺,并未傷及内裡。
他就是因為察看過覺得并不嚴重後,才會安心閉關。
施明言放下袖子遮住傷口,狀似不在意道:“沒想到皇兄平日練劍漫不經心,比試卻是一鳴驚人。”
曲河皺眉沉吟,不言。
一鳴驚人的并非施明華,隻是那個不知名的人在藏鋒罷了。
那人對荊門山宗的風遺劍法運用的如此純熟,實在是疑點重重。
“太子殿下最近如何?”
“皇兄前幾日身子已恢複,最近一直來我這尋曲大哥你,我道你在閉關,把他打發回去了。”
正說完,便有一内侍忽然走來,道:“四皇子,太子殿下來了,正在外面鬧着見曲修士呢。”
施明言一愣,而後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他知曲河不喜施明華,便打算再以曲河閉關為借口推辭不見。
他擺了擺手,正欲開口。卻見一旁的人忽然起身站了起來,不禁一愣。
“好,我去見他。”
曲河看向屋外,平淡的眼眸中劃過幾分深沉之意,邁步往外走去。
施明言呆呆看着他。似乎一時想不通為何還沒說幾句話、剛出關的曲大哥這麼快要離開了。
并且是為了施明華而離開。
曲河欲探清那控制施明華之人的身份,步履微急。
“曲大哥!”
清脆如莺啼的呼喚在身後乍然響起,曲河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施易安站起身,一雙清亮的眼眸正殷殷地看着他,細眉微皺,帶了幾分猶豫憂愁之意。
“怎麼了,施姑娘?”曲河不解地看着她,溫聲問道。
施易安神情霎時慌亂,目光躲閃,嘴唇翕動。
少頃,她才弱弱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