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大典當天,峨嵋派大開山門,沿道數十裡,紅裝素裹。
“這是誰成親了,這麼大陣仗?”
有人愕然道,旁邊拿着銀錢滿臉喜氣的山民拍拍他的肩,熱情道:“是我們峨嵋派的新任聖女,林霧大人。隻要說我們聖女的吉祥話就有錢領,這幾波還是撒的銅錢,越晚撒得越多,等到聖女的花轎出場,撒的可是金子呢!老鄉,你可不要錯過了,錢财對修仙之人乃是身外之物,對我們可不是,多沾沾大婚的喜氣!”
說着,山民還順手把他撿到的銅錢塞了幾個給他,擺擺手就往人群更深處走去,留下一臉茫然的人:
“……啊?”
如果不是知道這條道的終點是峨嵋派,恐怕别人會以為這裡正在舉行什麼大型集會,烏泱泱的人群一人擠着一人,摩肩接踵的場面數十年難得一見,更别說是貴為仙門的峨嵋派了。
像是話本上的故事走進了人間。
“好大的陣仗,不愧是峨嵋派。”
遠道而來的賓客無不贊歎,他們的門派或許也能拿出這筆錢,可是這筆錢拿去修煉不好嗎?實力才是硬道理,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
可惡,好羨慕!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想要一場盛大到萬人瞻仰的道侶大典呢?
這些賓客應邀而來,知道這對新婚的道侶的“女方”是林霧,但是請柬上男方的名字他們可都沒聽過,“姜延年”?那個極富盛名,又和林霧一直暧昧到全修仙界都知道林霧非他不可的許長生呢?
太陌生了,簡直就像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不止一個人這麼想,姜延年也覺得十分離譜,他站在峨嵋派山門的門口,等着花轎來到面前,還是如同站在雲巅上不太真切的想到:
這一切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他之前還想着細水長流地感動女裝的小師兄,可從沒想到不需要暴露身份的情況,姜延年還帶着僞裝過的臉,就這樣被衆人簇擁着換上了新郎服?
丈母娘進門前隻說了一段話:“我不管你配不配得上小霧,隻要小霧開心就好,今天你就隻負責讓他做個最美的仙子,其他的無所謂。”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問過姜延年想不想結婚,默認了能娶到林霧是姜延年天大的福氣。
能娶到這麼漂亮又純情的小師兄實乃三生有幸,姜延年當然也這麼認為,可是他還帶着假臉,頂着别人的臉和心上人在天道面前發誓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是亂套了嗎?
姜延年覺得不行,但是姜延年也沒什麼機會自曝,他這幾天忙着為林霧鞍前馬後,錘肩揉腿,基本上和峨嵋派的人沒有交流,自然也不知道峨嵋派七天内準備了一場超豪華的典禮,而典禮的主角之一是他。
直到昨天他被特别蠻橫地強行和他的親親“娘子”分開他才知道,小師兄說的“答應讓他負責”這件事是美夢成真了,而不是他自欺欺人幻想出來的。
恐怕他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要大婚的人。
“我還沒有對小師姐說我的真實身份啊。”
姜延年非常崩潰,小師姐都告訴他一直保守的秘密是女裝了,他怎麼能對他的道侶不誠實呢?可是時間太趕,他們的感情進程急轉直上,連把誤會解開的時間都沒有……
待會一定要好好說清楚,不能等到洞房花燭夜再說。
姜延年是這麼想的,可計劃總沒有變化快,一看到花轎,他的心髒就像小鳥一樣叽叽喳喳地叫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動起來了。
“诶!新郎官!”
無視了背後的人急切又不滿的呼聲,姜延年飛奔而過,在離花轎還有數十米的時候停下了。
此情此景,他沒猜到還會有礙事的人出現。
許長生穿着一襲不弱于新晉新郎官的裝扮,如果不是因為衣服上黑色的比例稍微多了些,簡直會讓人錯覺他才是這場典禮的主角,他護衛在花轎旁邊,氣宇軒昂,看見姜延年飛到近旁,隻投來淡淡的一瞥。
得意什麼?
姜延年挂上虛假的笑容,嘴裡默念着成親大喜日子不益見血,昂起頭大聲道:“師姐,我來了!”
坐在轎中的林霧:……
“這又是在搞什麼?不是還沒到山門嗎?”
他十分頭疼,扶了一下頭上叮叮當當的冠冕,為了避諱鳳凰,這冠冕沒做成鳳凰的樣子,但是珠寶一顆沒少,全是碩大的、沉甸甸的紅色寶石,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麼多完整的天然寶石,綴着流蘇的冠冕一開始重得他頭皮發麻,後面偷偷用了仙術減重才好些,但是還是不能有太大的動作,會掉。
想到它要是摔到地上,林霧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都是錢啊!包括外面撒的那些币,本來都是應該撞到他口袋裡的!
系統:“連結婚都要财迷,沒救了。”
林霧反唇相譏:“結婚當天還要兢兢業業給對象灌忘情水,最沒人性的一集。”
花轎停住不動了,林霧想着外面那兩人不會是又吵起來吧,站起身理了理婚服,掀起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