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看着在沈回身旁點頭的江城公安廳廳長,松開警戒線。
“寶寶!”
“小姨?”
季斓清張開懷抱,抱住了他。
她還穿着宴會的青色旗袍,肩上披着沈江的大衣,哭起來華貴鑽石耳墜不停搖晃,沈江站在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
“寶寶,你手機怎麼關機了?”季斓清撚着手帕擦拭眼淚,“我們好擔心你。”
季斌淙走來,一邊安慰姐姐,一邊關心外甥。
季月站在旁邊抽煙,攏着皮草,露出下擺的紅色高定晚禮服,眼神隻在季少虞身上停了小會兒,很快掃到兩個戴眼鏡的陌生中年男人,在他們旁邊穿着樸素的夫妻,以及…淩一。
吸了口煙,她又看向季少虞身上不過千把塊的羽絨服,秀眉蹙緊,丢掉煙,鑲滿鑽石的高跟涼鞋狠狠踩熄,朝着淩一走去。
不料,卻被沈回搶先一步。
“淩一,這段時間我不在江城。”沈回同淩一握手,“謝謝你幫忙。”
淩一愣了愣。
很快,他看見了沈回身後滿眼疑心的季月,反應過來,立即道:“應該的,也多謝沈總信任。”
沈回鏡片後的雙眼露出些許欣賞,禮貌笑了笑,松開手。
“沈回,是你讓淩一來查這件事的?”季月仍由懷疑。
“嗯 ,查到些事,但擔心提前走漏了風聲。”沈回三兩句敷衍過去過去,指向旁邊等候的高官,“先把這件事情處理了。”
季月也沒再揪着不放,瞥了眼淩一,招呼衆人先進去。
季少虞被季斓清和季斌淙左右挽着,回頭看了眼淩一,跟着進了派出所。
院子一下子空了。
警衛員和保镖散開,站在院子的各個角落。
淩一讓大家去到了廊下的石桌坐着等。
最先開口的是李教授:“哼,二十年了,排場那是那麼大。”
費教授面帶怒氣:“就是就是!”
當年出事,他們不僅在警局就被季斓清指着鼻子罵走,就連聽說孩子還活着,想去看一看,也被保镖趕出來。
一句「你們要是再敢找來,我就讓你們滾出江城!」讓他們束手無策,隻能留下聯系方式草草離開,直到現在才見着好友的孩子。
淩一聽着他們的話,對此毫不意外。
倒是他的父母,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周瓊榮對于季少虞的家世,也隻停留在丈夫和兒子的口中,隻有當今天親眼目睹才覺得心驚肉跳。
那些在電視新聞裡的廳長書記,見到他們都是笑臉相迎;衣服首飾認不出來,但光是氣質長相就讓人明白,可能手上最小的寶石戒指,就抵得過他們一輩子的工資。
周瓊榮歎了口氣。
“媽。”淩一遞去保溫杯,寬慰道,“不要多想,今天是為了小魚父親的事來,隻要一切順利就好。”
周瓊榮點頭,千言萬語到了嘴邊,變成了讓淩一好好讀書,努力賺錢。
太陽從厚重的雲層中探出頭。
所裡有了動靜。
五人起身,走到院子中央,等着他們出來。
陽光已經透了出來,季少虞眼眶紅得更加明顯,他在看見淩一的那刻就想朝他走去,忽然,手臂被輕輕握住。
确定他停下了腳步後,沈回不動聲色地松開手。
市委和警察廳的人都在,本來由沈回出面「招待」,但他卻站在季少虞身旁一動不動。見狀,沈江站了出來,說已經市裡設宴,讓他們賞臉。
季斓清挽着沈江陪同官員先走一步,季斌淙安排人處理好收尾,以及媒體發言,也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院子裡就剩下了三個小輩和淩一他們。
“季月,你跟少虞先上車。”沈回說,“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談。”
季月的确有事想跟季少虞好好談談。
一行人回到江城。
設宴的地方藏在溫泉山裡,與其說是餐廳,不如說是俱樂部。偏僻低調,是沈建專門用來接待不方便露面人物的地方。
吃過飯,見沈回還是沒有接茬的樣子,沈江暗地裡氣得吹胡子瞪眼。
暗罵沈回奪權,把他趕去國外,現在又什麼事兒都推給自己,但也無奈隻能出面,和季斌淙帶着人去了高爾夫球場。
季月還要趕回去開會,沒時間掰扯,臨走前同季斓清耳語幾句,後者臉色煞白,望向季少虞欲言又止。等到沈回出去接電話,她才終于問出口:“寶寶,你和你那個朋友怎麼回事啊?”
季少虞玩餐巾的手頓住。
“小姨知道,你昨天聽到關于你父親的消息,肯定心急,顧不得其他就走了,但他的父母怎麼也在這兒?你們…關系很好嗎?”
季少虞呼吸都暫停了一瞬。
季斓清是個敏感的女人,在兩個兒子為了同一個男人鬧得雞犬不甯,兄弟阋牆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絕對不會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
她痛恨當年沒能即時發現異常,還多次引狼入室,還請池意到家中做客,才會讓她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變成現在的樣子。
這次,她不會再掉以輕心。
卻不料,季少虞一句話,令她愣在原地。
“是挺好的,淩一的媽媽是我幹媽。”
“我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