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這是明天出發去雍城的安全協議書。
季少虞兜裡手機響起來。
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季月。
依依猜得沒錯，季月找他要「女友」照片，已經要了幾天。
季少虞原本打算就讓依依穿之前的衣服拍照，可沒想到，依依倒對「見家長」要求挺高，非得買新衣服和假發。
依依每天拉着他問這個怎麼樣，那個怎麼樣？
季少虞看見這些就想起自己當初怎麼被個男人親得暈頭轉向，腦殼疼，問他要銀行卡賬号，說都買。
誰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委屈巴巴地又夾了起來：
“寶貝，人家隻是想你多陪陪我，怎麼可以，這麼講，我好傷心哦……”
季少虞眼睛一閉，給了自己嘴巴一巴掌：“聽到了嗎？我打了啊。”
對面人笑了出來，沒再夾，用低沉男聲道：“輕點打，我會心疼的。”
“要不你還是夾着說吧。”
“……”
“不是喜歡不喜歡夾子這回事兒，而是……”季少虞無奈扶額，“你這聲兒，老讓我覺着自己是在跟淩一談戀愛。”
“哦？”對面話鋒一轉，“所以，小魚也承認了，我們是在談戀愛？”
“……挂了。”
自從那次後，季少虞已經……一晚上沒理依依了。
嗯，一晚上也挺長的。
這次，季月有來催他要照片，語氣一次比一次急。
季少虞知道，如果再拿不出來，她姐又得起疑心，無奈給依依打去了電話。
“喂？”
“寶寶，怎麼了？”
無論聽多少次，季少虞還是不習慣男的這麼叫他。
依依聲音壓得很低、很小，似乎不方便說話。
“你在幹嘛？”
“上課，怎麼了？”
季少虞想不通，他是怎麼做到課堂上人那麼多，還能接起電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叫對面「寶寶」！
“就是，我姐一直在催我要照片。”季少虞摸着有些燙的耳尖，“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發我幾張。”
“好，我一會兒發給你。寶寶，我先挂了。”
“嗯，拜拜。”
叫得還挺順口。
季少虞腹诽一句，繼續投入訓練。
日光西斜。
太陽沿着雲朵的邊緣，将溫暖的亮橘色光線垂直地灑落在綠茵茵的草皮，季少虞站在裡邊，周身也被鍍上層光。
程浪喝着水，支了支鄧東：“他今下午看了得有十次手機吧？”
話說得沒錯，但季少虞都隻是點開掃了眼，便癟癟嘴丢下，像是發現主人隻是路過魚缸，沒有魚食，失望遊走的小魚。
“談戀愛了呗。”鄧東彎腰系鞋帶，“正常。”
“靠！東哥你說什麼？”
程浪從沒想過從鄧東嘴裡聽到這句話，他一直覺得鄧東就跟有雛鳥情節似地盯着季少虞。就連他帶季少虞去約會，都隻能挑鄧東不在城裡的日子。
怎麼忽然就大方承認了呢？
鄧東站起身，吸了口氣，臉上沒什麼表情：“我猜的，應該是吧。”
程浪越發笃定這個猜想，跑到了季少虞身邊想問個明白，剛靠近就聽見他自言自語：
“穿個衣服那麼費勁，脫衣服自拍的時候，沒見他那麼磨蹭。”
程浪大驚失色，吓得逃走。
小魚長歪了！
回到家，季少虞洗完澡趟床上，再次給依依發去語音：
“好了沒啊，就穿你那身水手服就行。”
剛發出去，對面就刷刷發來好幾張照片。
季少虞随手點開一張，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黑色旗袍，手撐在腰間，襯得腰細，胯部到大腿的幅度起伏明顯，在綢緞下引人想入非非。修了圖，手臂的肌肉不再明顯，還是一如既往的白。
【xY：怎麼樣？】
【小魚：一般，我喜歡可愛的】
季少虞又點開一張自拍，深棕色長發披着，劉海不算長，剛好在眉毛上。眼睛很漂亮，秋冬的巧克力榛子，眼線像小松鼠翹起的尾巴。鼻子很挺，鼻尖有顆小痣，若隐若現。透着股英氣。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依依的臉，很好看。
讓他不自覺想，如果不化妝，是個男生，也肯定會吸引很多人。
隻是——
我怎麼越看越像淩一那個家夥！
季少虞自暴自棄地跳進被窩裡，幹巴巴嚎了兩聲。
【xY：可愛嗎？】
【小魚：還行】
季少虞搖搖頭，趕緊又挑了張穿着水手服的照片發給他姐。
明明有時差，但季月卻回得很快。
【姐姐：喲，大美人啊】
【姐姐：不是照騙吧？】
【小魚：不是，本人比這還好看】
季少虞說不上來，他腦中本人的樣子全是淩一。
季月沒再說什麼，倒是依依又給他發了好幾張照片。
季少虞本不想再看，但發現不是女裝，而是像那晚照片的對鏡自拍，便點了進去。
大概是在健身房，沒穿上衣，黑色短褲，短褲被卷得有些高，露出了健碩的大腿，小腿修長，同樣線條迷人。
他看了眼身旁的健身器材，估算對方的身高至少一米九。
嗯，是走在街上裡肯定會被人要号碼的那種身材。
【小魚：你給我發這個幹嘛！我姐要的是女裝！】
【xY：不是發給姐姐的，是給你的。】
【小魚：？】
【xY：怕你忘了我是男人。】
季少虞想揍人。
丢手機的動作頓住，僵硬地将照片保存下來，再給丢了出去。
怎麼了？我看看他怎麼練的，我自己跟着練不行啊！
-
周三，坐上前往雍城的飛機。
季少虞沒了上次去江大的興奮，今早又被季月的電話吵醒，直到現在都在不停給他發信息：
【姐姐：你聽到沒有？趕緊把弟妹照片發朋友圈。】
【小魚：姐，我就想低調點，不想發什麼朋友圈】
【姐姐：你是想低調，還是想不負責啊？】
【小魚：？】
【姐姐：鑒于你之前不負責任的惡行，必須給人家姑娘安全感。我讓你隻發朋友圈，不換封面就已經是放過你了。】
這多奇怪啊？為什麼談了戀愛非得向全世界宣告！我幹脆跑到帝國大廈上拿個大喇叭吼好啦！
季少虞閉上眼裝死，程浪沉着臉，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小魚，我們談談吧。”
程浪神情少有的嚴肅，正在煩心的季少虞也難免認真起來，跟着他去到卧室。
程浪将門鎖好，單手撐在門上，低頭沉思。
“浪哥，你别吓我。”季少虞咽了咽口水。
現在程浪這樣子，不是要跟他告白，就是要跟他幹架。可按理說，無論是哪一種，都絕對不可能發生。
他猜錯了，程浪的确不是來告白的，但有可能是來跟他幹架——
“小魚，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季少虞看着緊緊扣住他肩膀的程浪，大為不解：“我幹什麼事兒了？”
“你，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程浪還是覺得先問這個，如果是戀愛，至少雙方還算情投意合，但還是不能姑息找女孩要私密照的行為！如果不是……
程浪不敢相信季少虞能做出這回事。
“沒有啊。”季少虞說。
程浪腦子嗡的響了一下，手裡的拳頭都捏得梆硬。
“小魚，你沒談戀愛，就更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了！”程浪躬着腰，認真開導起他，“你從來不缺喜歡你的女孩，怎麼能脅迫女孩子做出這種事情呢？好好談個戀愛，好好交往，不能做這種錯誤的事情！”
季少虞聽了半天，腦子已經被攪和成漿糊。
“等會兒，你先說清楚，我做什麼事了？”
程浪歎了口氣，向後退去，靠在牆上：“昨天，我都聽到了。你在找人要照片，還要不穿衣服那種。你現在手裡有照片，就立刻删了，我們是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誤入歧途。”
季少虞聽完，瞬間哭笑不得。
“不是，哥你誤會了，我是在找人要照片，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照片，更不會脅迫人家！”
“真的？”程浪似乎還有所懷疑。
“當然是真的！”季少虞叉着腰，思索片刻，咬咬牙，“我，的确是談戀愛了，但我也的确沒那麼做，你得信我。”
看着季少虞認真的表情，程浪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那你談戀愛怎麼不跟我們講啊？”
季少虞想破腦袋，最終給出一個答案：“他，身份比較特殊，所以不能告訴你們，你也别告訴其他人……”
程浪應了下來，依舊不放心的問起照片的事。
“真沒有！”季少虞氣不過，點開相冊遞給他，“你自己看。”
“好了好了，我信你！隻要你說了我就信，不用看什麼……”程浪眼睛瞥到了相冊裡的八塊腹肌和長腿照，“照片。”
季少虞毫無察覺：“放心了吧？”
程浪：“…………”
季少虞搖搖頭離開，不忘回頭叮囑：“千萬别告訴别人！任何人都不能說。”
程浪還在接受季少虞彎了這件事情，呆呆點頭。
飛機落地，鄧東前來查看程浪情況。
這麼長時間不說話，實在反常。
“沒事。”程浪慘白着臉。
鄧東沒再問，指揮着衆人往約定好的出口走。
機場裡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季少虞走在最前邊，邊走路邊跟人聊天，壓低了帽檐，還能看見上揚的蘋果肌。
程浪跟在他後面，實在憋不住了，扭頭看向鄧東：
“東哥，你說小魚他……”
忽然，一道舉着接機牌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淩一。
如上次不同，淩一手裡除了接機牌，還有一束郁金香。
花束除了包裹着的牛皮紙，還有一層透明塑料覆在上面，像是為了防止花粉外溢。顯然是為了某位花粉過敏的人準備——
“小魚。”
淩一朝着季少虞跑去，一把将他擁進懷抱。
沒有絲毫猶豫，像是做過千百次那麼自然，與周圍擁抱的情侶别無二緻。
季少虞身體一僵，捶了他一下：“你幹什麼？！”
“依依拜托我的。”淩一貼在他耳邊，薄荷氣息萦繞二人，“除了花，還有見到你一定要立馬抱你。”
季少虞束手無策，任由淩一完成這個「必須擁抱三十秒」的任務。
身後的隊友沒什麼奇怪的，好兄弟之間抱一下怎麼了。反而開玩笑說自己也要抱。
鄧東隻看了眼，就别過了頭：“走吧。”
他招呼程浪，卻發現後者也僵直在了原地。
“你怎麼了？”
怪不得，我看那照片那麼眼熟！
是淩一！小魚的戀愛對象是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