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難過,等将來我們都長大了,我陪你回栖霞山,回去看你師傅,然後我們還要再去凡間走一遭,看看凡間的美。”白瑾頭輕輕地靠在了斐然的肩頭,用着不大不小,剛好的聲音對她說道。
斐然松開捂住胸口的手,低頭看了一眼肩頭的白瑾,許久,應道:“好啊。”
斐然看着空中的點點螢光相互碰撞,鐵面後的她,也随着這點點螢光思緒飛躍。
但未等她深陷,白瑾卻忽然擡頭,斐然疑惑的看向他時,但見他眼神莫測,繼而拉起她的手:“還要給你看樣寶貝。”
白瑾拉着斐然到一角落,慢慢撥開一些雜草,露出一個白玉青瓷,再往上看,一株散發着柔柔暖光的金黃色小花,正在暗自綻放。
“這是秋吉。”白瑾興沖沖的介紹道。
“秋吉?”
“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具體是什麼花,隻是見它獨自長在這陰暗潮濕的樹洞裡,且散發着暖暖的光,心下一喜,便給它取了個秋吉的名。”
光線暗淡的樹洞裡,這朵花散發的柔柔光感在斐然看久後,竟給她一種沁入心田的暖意。
白瑾又用手指了指裝秋吉的白玉青瓷:“你來之前我就想給它挪個地,讓它長在我的案邊。”
“本想一人養着,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一起養着吧。”
斐然看了看正溫柔盯着秋吉的白瑾,自己也慢慢地伸手輕輕觸了一下秋吉的花瓣,鐵面後揚起笑來:“你好秋吉,我是斐然。”
它的花瓣輕輕顫動,似是在回應斐然。
“哈哈秋吉秋吉,以後,你又多了一個人照顧你。”白瑾蹲在一邊,像哄孩子一樣對着秋吉說。
斐然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下欣然,她要好好照顧秋吉呢……
這日白瑾竟起了個大早,着了一身月白長袍便往宮外跨。
“公子?”斐然一時懵懵然,也得硬着頭皮跟在了身後,可憐她剛拿到手裡的熱騰騰包子,隻能生生割愛又放了回去。
“小然,我們需快點,今早我剛想起來,是先生收作業的日子。”
斐然這才瞧見,白瑾懷裡還揣着一疊紙,想是公子嘴裡所說的作業。
“先生?”
“嗯,母妃特意為我找了一個教書習字的先生。”白瑾說到自己的先生,像是想起了什麼,竟一臉無奈的捏了捏額角:“我這先生,他不似普通先生。平常忙滴很,隻是布置了作業,然後又規定了時間讓我去交。”
斐然心裡生了好奇,這公子的先生也太偷懶了,布置完作業就不管了。
想着想着,斐然已跟着公子出了翊寒宮,正在往東走。天色漸漸明亮,遠遠的便望見了初來時的宮門,琉璃瓦礫鋪就的屋宇,青玉白石砌成的城牆,還有城牆下的一行人。
“嗯?”斐然使勁眨了眨眼,但見那一行人愈走愈近。
“喲,這不是公子白麼?!”為首的一綠衣公子擋在白瑾面前,虎背熊腰,神情不屑,語氣十分嚣張:“上次讓你給我們提鞋,怎麼,你是殘廢,手也不好使?”
白瑾立身未語,周遭之氣竟也沒有壓倒他。
“來,今個給大家唱首曲聽聽。”
斐然站在白瑾身後,緊緊的看着一切,隻見公子還是未語,僅僅用眼神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綠衣公子。
“嗓子也啞了?”綠衣公子見白瑾一直未語,且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看着他,讓他面上着實有些挂不住,“哎呀反了你!——”
綠衣公子猛地擡起掌面,在要劈到白瑾時,卻被一隻纖細的手一下截住。
此時斐然已來到白瑾身前,用半邊身體擋住了自家公子。
“你又是誰?!”綠衣公子看着擒住他手臂的斐然,一臉疑惑:“怎個還帶着面具?怕不是個醜八怪吧?”
斐然也沒有回答他,隻是稍稍加重了手勁。
“嘶~你最好别管閑事,小心我連你一起揍!”綠衣公子見斐然依舊沒有松手的意思,有些着急,用空着的一手從側面劈了過來,徑直朝向斐然的左身。
“小然……”斐然看不見公子的神情,隻是耳邊聽見了他擔心的輕呼聲。
斐然沒有躲,硬生生的受了下來。但見掌風過後,斐然毫發未傷。
“公子放心,小然無事。”斐然依舊抓着那隻手,一雙眼片刻不離的盯着對面的那個人。
周邊公子公主一陣驚呼。
“這公子蛟的栖寒掌起碼是用了三成,這醜八怪竟一點事都沒有?!”
“真是奇了,奇了。”
聚衆看熱鬧的公子公主竊竊議論起來。
“公子蛟忙。”白瑾擱過公子蛟的手,展顔一笑,一雙鳳眼吊梢着:“我與先生約好,還有作業要交,先行告退。”
“嘁,一個因母親不檢點,而不被父親承認的野孩子,連一丁點法術都沒有,在我面前擺什麼高貴!”公子蛟仍舊一臉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旁邊一衆公子公主哄笑。
斐然看見公子猛地握緊拳頭,稚嫩的脖頸上青筋暴起。
她忽的一掌襲上公子蛟,前三指用力勾緊,掐住他的脖頸。
“啊!”公子蛟吃痛一叫。
“小然,時候不早了,我們走。”白瑾冷冷的掃了一眼掙紮的公子蛟,淡淡的對斐然說道。
“是,公子。”斐然應聲松開了手,公子蛟便猛地呼吸了幾口,然後是一連串的咳嗽。
斐然與公子已走遠,隻聽公子蛟在他們身後大喊:“白瑾,你給我等着!别以為身邊多了條狗,就可以安然無事了!”
斐然默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公子,他異常安靜,丹鳳眼此時正低垂,眼睫留下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那一刻,斐然更加堅定了師傅與白妃交代她的使命。
“公子……”斐然緩緩開口,但還未說什麼,便被白瑾打斷了。
他笑,輕聲說:“謝謝你,小然。”
謝謝你,小然。
斐然内心觸動的更大了,鐵面後的她,也不知自己此時是何種神情。
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