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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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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乍暖還寒。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

月宮後院,杏花灼灼,如煙霞般漫卷開來。

那粉白相間的花瓣,似輕盈的蝶兒,在微風中翩翩起舞。

廊檐之下,華宸一襲紅衣似火,豔若天邊流霞,靜立欄前,凝望着滿院杏花在風中蹁跹亂舞。

未幾,他的眼眸漸漸籠上一層傷感的霧霭。

華淩風悄然立于他身後,輕聲勸道:“爹爹,逝者已逝,還望您節哀順變。”

華宸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聲音喑啞,“淩風,你娘離我而去,你妹妹不願認我,現在連阿酒也離開了我。你說,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嗎?想我一生,亂殺無辜,樹敵無數,所以到老了,上天便要懲罰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一向不信神魔的華宸,于無情命運的浪濤裡幾經沉浮後,當被這非我所能控的老天傷透了心之後,他的靈魂深處,第一次提出了質疑。

生而為人,縱有淩雲之志,似那欲破九霄的雄鷹,自恃不可一世;但在廣袤的天地和上天的捉弄面前,卻如渺小蜉蝣,終究難以掙脫那無形卻又堅不可摧的掌控枷鎖。

這,便是人類在浩瀚宇宙中難以逃脫的悲歌宿命。

曾經,在華宸眼中,溫情不過是虛僞的粉飾。

華宸宛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在那暗無天日的煉獄裡,嘗盡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自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唯有殺戮能讓他感到暢快。

在他看來,隻有那些妄圖害他、欺他之人都死絕了,自己強大到令人膽寒,方能免受他人欺淩。

然而,顧瑤的出現,如冬日暖陽,照亮了他黑暗的前路。

她純真善良,将一顆熾熱、毫無雜質的真心,捧到這個惡鬼面前。

那一刻,惡鬼那顆被歲月塵封已久的心,漸漸被這溫暖融化,變得柔軟,開始渴望溫情。

華淩風見華宸如此悲痛,趕忙寬慰道:“爹爹,莫要太過傷心。即便衆人皆離您而去,您還有我。兒子定會一直陪伴在您身邊,為您養老送終。”

話音方歇,一道淩厲劍影乍現,恰似蛟龍破海而出,裹挾着雄渾無匹的内力,如電芒般朝着華宸橫掠而來。

華淩風反應奇速,眸光一凜,猛然揮出一掌。但見掌風呼嘯,仿若驚濤拍岸、駭浪排空,聲勢驚人。

那劍在這掌風之下,如斷了線的風筝般被震飛,竟還調轉方向,朝着來處激射而回。

此時,空中杏花如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似一場輕柔的花雨。

劍影在紛飛的杏花間翻轉,華宸凝神一看,看清了那柄劍——淩雲霄。

他心下一驚,欲運轉内力将劍擊退時,奈何已然慢了一步。

華淩風這掌蘊含八層功力,淩雲霄帶着磅礴的内力,勢不可擋地徑直刺穿了一人的左肩。

“噗!”一口濃稠豔紅的鮮血自口中噴灑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

一個身影如折翼之鳥般從空中墜落,重重地摔倒在地。

此人正是白清蘭,一襲白衣已被鮮血染紅,顯得狼狽至極。

杏花依舊紛紛揚揚地灑落,似在憐憫她的遭遇,輕輕覆蓋在她身上。

華宸見狀,驚得臉色大變,如遭雷擊,急忙朝着她的身旁奔去。

白清蘭滿臉倔強,強撐着從地上爬起。

她伸出右手,緊緊握住淩雲霄的劍身,當着華宸父子的面,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将劍從肩頭抽出。

那骨頭與劍身摩擦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清晰可聞,令人毛骨悚然。

白清蘭秀眉緊蹙,死死地咬住嘴唇,鮮血順着嘴角溢出,卻始終一聲不吭。

肩頭血如泉湧,将她的衣衫染得愈發殷紅。

她疼得額角青筋暴起,後背早已被汗水濕透,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華宸滿心滿眼都是心疼,腳步卻停住了,隻因白清蘭那警惕的眼神。他不敢靠前,生怕自己的靠近會惹她厭煩。

華宸聲音顫抖,問道:“清蘭,究竟發生了何事?”

白清蘭将帶着自己鮮血的淩雲霄狠狠擲于地上,劍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她厲聲質問:“當年你殺了楊丹,後來既然認了我…”白清蘭怒吼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楊丹的恩怨?為什麼?!”

白清蘭淚如泉湧,呼吸急促,雙眼血紅,眼中滿是對華宸的恨意。

因為華宸,白清蘭沒有家了!也失去了最愛她的人!

華宸一時不知所措,但很快回過神來,無措的解釋道:“我以為你知曉此事,你爹爹未曾告訴過你麼?”

見白清蘭哭得肝腸寸斷,聲聲悲恸似利刃割着華宸的心,令他心如刀絞。

華宸緩緩走到白清蘭身邊蹲下,伸手欲将她抱起帶回房。

忽然,空氣中仿佛劃過一道冷冽的弦音,緊接着,利刃如冰冷的閃電,毫不留情地紮進皮肉,那細微卻又驚心動魄的聲響,在寂靜中炸開。

“爹~”

華淩風心裡擔憂,他身形一動,欲箭步上前,卻被華宸一聲如沉雷般的喝止,“别過來!”

華淩風緊張道:“可是……”您受傷了!

華宸輕聲道:“你去做你的事。”

華淩風神色焦急,卻又滿臉無奈,他望向白清蘭懇切解釋道:“清蘭,我知曉你怨恨爹爹殺了楊丹,緻使你與楊安辰情誼破裂。可當年之事……”實是楊丹先想剿滅魔教,其中隐情,一言難盡

“住口!”陡然間,華宸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硬生生打斷了華淩風的話語。

華淩風滿心委屈與擔憂,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卻也隻能不甘地轉身離去,那背影,帶着幾分落寞。

華宸被白清蘭刺中一刀,鮮血在衣衫上暈染開來,可他神色卻依舊淡然,仿佛那刺入身體的不是利刃,而是一陣微風。

他對着白清蘭淺笑,那笑容,似春日暖陽,卻又透着幾分凄涼。

白清蘭又驚又怕,心中滿是詫異,他竟對我毫無防備?

白清蘭抽出匕首,鮮血如濺落的桃花,瞬間染紅了華宸的紅衣,也濺了白清蘭自己一身。

白清蘭心慌意亂,如驚弓之鳥,絕望地喊道:“你為何不防備我?華宸,你為何不還手?”

那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帶着無盡的惶恐。

華宸面色愈發蒼白,宛如冬日殘雪,雙眸卻血紅如泣血之花,笑得妖冶而奪目。

他緩緩握住白清蘭持刀的手,聲音輕柔得好似林間微風,“傻丫頭,我早說過,你是爹爹的軟肋,爹爹又怎會防你呢?”華宸欲言又止,他指引着白清蘭握刀的手往自己心口移動,低沉磁性的聲音像哄孩子般輕柔了幾分,“丫頭啊,殺人一定要快準穩狠。光刺敵人腹部,敵人若死不了,那死的可就是你了。來,爹教你!”

華宸此時雖狼狽不堪,發絲淩亂,衣衫破損,但那與生俱來的媚态卻難以掩蓋,他周身帶着一種平靜的瘋魔之感,似是誤入人間的魔魅。

匕首抵住華宸的心口,白清蘭雙手顫抖如風中落葉,拼命掙紮。

華宸以内力制住她,白清蘭在驚恐之下,隻能用右手打掉匕首。

匕首劃過華宸的衣衫,白皙的肌膚滲出點點鮮血,如紅梅初綻。

白清蘭将匕首扔在地上,面色慘白如紙,淚水漣漣,似雨中梨花。

“呵哈哈哈哈哈!!!”

華宸卻癫狂大笑,那笑聲,帶着幾分苦澀,幾分悲涼,他語速從快到慢,溫柔且殘忍,“怎麼?清蘭心軟了呀?可清蘭怎麼能不知道?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呢?殺了我,拿着我的人頭去見你爹爹,你爹爹才有可能原諒你!”

白清蘭的刺殺,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華宸心中魔性的枷鎖。

華宸心中矛盾痛苦,既盼着親生女兒能狠下心殺了他,讓自己解脫;又滿心不甘,不舍這世間僅有的一絲溫暖。

畢竟,自顧瑤離世,他便覺得自己如飄零孤舟,早該赴死。

再加上,他身中雙生蠱,壽命折去一半,命不久矣。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随顧瑤而去,隻知,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隻因顧瑤教會了他親情與愛情的真谛,他才會為了這份可笑的親情,在世間苟活了二十五年。

華宸雖渴望白清蘭能殺了自己,可他卻低估了情這個字,更低估了血脈親情的力量。

曷謂親情欤?

親者,人之怙恃也。椿萱之慈,洵為肫摯。《詩》雲:“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其斯之謂矣。

曷謂愛情欤?

愛情者,人之祈慕也。缱绻相悅,靈犀互通。

曷謂友情欤?

友者,人之憑寄也。昔賢雲:“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言有一契友,足慰平生也。

瘋魔殘忍如華宸,像他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喜歡亂殺無辜的人都能被血脈親情的力量而折服,更何況是白清蘭呢?

白清蘭看着華宸瘋魔的模樣,他好似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彼岸花,遠看豔麗奪目,近看卻透着緻命的毒性。

白清蘭滿心不解,她憶起父親曾教導過她,人必先愛己,方能被人重視。

可她想不明白,華宸為何如此癫狂?

其實,自華宸五歲時被父親以十吊錢賣入地下場後,華宸便已在這吃人的亂世中瘋魔。

他的瘋魔是被逼無奈,至于他嗜血亂殺是迫不得已。

江湖這個地方,不是我殺人,就是人殺我!

他也想自保。

顧瑤是阻止華宸瘋癫的良藥,如今顧瑤已逝,再無人能束縛他。

至于白清蘭,他是華宸的女兒,華宸愛她,所以才會對她毫無防備,才會原諒白清蘭對她一次次的背叛,更心甘情願的被她所殺。

這便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深沉而絕望。

白清蘭拭去淚水,眼中滿是憐憫、同情、不解與歉意,白清蘭苦笑道:“華宸,你真是個瘋子!”

言罷,她轉身欲走,卻突然動彈不得,原來是華宸點了她的穴道。

華宸雙手内力湧動,如潺潺溪流,輕輕按在白清蘭背上。刹那間,衣衫飄動,杏花紛飛如雪,一股渾厚的内力湧入白清蘭體内,她肩上的傷勢頓時好了許多。

華宸收回内力,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小瓶,放入白清蘭袖中,聲音低沉而溫和,“内傷我已為你治好,這是金瘡藥,回去洗淨傷口,每日塗抹,便不會留疤。”

說罷,他解開白清蘭的穴道後,猛地将她一推,将她送出了月宮院牆。

華宸望着白清蘭漸漸遠去的背影,他仰天狂笑,笑聲中飽含着苦澀、瘋魔與哽咽。

這笑聲,似在控訴上天的不公,訴說着他坎坷的一生。

暮春月殿杏蕤翾,绛裳悒郁意惙恹。

孥離戚畔親皆遯,孽障天懲命若湉。

愛如曛旸曩照圉,情似逝波已難全。

嬌嗣刃臨心猶愞,笑睇穹旻恨滿圜。

杏花飄落,如雪花般沾滿他的衣衫。他在小院中緩緩獨行,腳步沉穩而緩慢,似在與這世間的悲涼與無奈默默抗衡,那身影,孤獨而落寞,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

月宮建立在一座深谷之中,白清蘭一出月宮,就到了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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