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星雙目猩紅,眼眸中滿是血絲,他似瘋魔後失去理智一般,厲聲道:“反正我也要死了,湯芸,你不是愛我嗎?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湯芸聞言,死命掙紮,但換來的卻是賈星變本加厲的吻咬。
碰~
湯芸在瘋狂掙紮中,不慎一巴掌扇到賈星臉上,賈星瞬間臉紅了一半。
極緻的疼痛讓他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直至噴湧而出時,他才徹底沒了理智,變得瘋狂。
進入牢中的這兩日,他每日都隻覺度日如年,他早就在誅三族的恐懼中瘋掉了。
此刻他需要發洩。
碰~
賈星一巴掌打到湯芸身上。
“啊啊啊!!!!”
湯芸一聲慘叫,将尹鵬引來,跟在尹鵬身後的是湯州派來保護湯芸的暗衛和婢子。
縣主若死在牢中,湯州若問責起來,整個牢獄裡的小吏将都活不了。
尹鵬趕緊将牢門打開,婢子慌忙跑了進去,暗衛更是起了殺心。
銀光乍現,空中一道寒光閃過,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攤濃稠豔紅的鮮血揮灑在地面。
暗衛執劍,手起劍落,賈星死于衆人面前。
而湯芸則是捂着肚子,在地上疼得滿頭是汗,不斷呻吟。
湯芸身下流出了許多鮮血。
兩個婢子頭腦精明,他們一個塞了一筆錢給尹鵬,囑咐道:“我們縣主今兒沒來過,至于賈星,他是畏罪自殺而死,明白了嗎?”
尹鵬知道,湯家權勢滔天,湯州雖和邢玉隐居,但他們一家總歸在蜀都,所以還是會遭蕭瑾年忌憚。
今日,若讓蕭瑾年知道,湯芸來了牢中後,賈星就死了,定會讓蕭瑾年覺得,湯家勾結賈星,一同殺害蕭言琛。
隻要湯家有了這個錯誤,蕭瑾年就會以此錯誤借題發揮,到那時,蕭瑾年不僅會懲治湯家,還會制自己一個看管牢房不嚴的罪。
若僅僅隻是看管牢房不嚴,那也最多不過是丢個官職,最怕的就是,這位有疑心病的皇帝會疑心他也和湯家勾結,所以才私自放湯芸進入牢房。
一旦被蕭瑾年懷疑,那可就是刺殺齊王,誅滅三族的罪過。
所以,隻有說賈星是死于自殺,如此一來,對自己對湯家都好。
尹鵬微微點頭,“知道了!”
婢子語畢,命令暗衛把劍扔到賈星的屍體旁邊,僞造賈星自殺的假象。
而兩個婢子則合力将湯芸攙扶着出了牢房。
皇宮大門前,小厮停下馬車掀開車簾。
邢玉剛下馬時,一個暗衛跪在馬車旁邊。他對着邢玉行了一禮,“夫人,縣主早産了!現在國公府内産子。”
“什麼?”邢玉聞言,大驚失色。
湯芸懷孕不足六個月,六月的胎兒早産,形同滑胎,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一屍兩命。
而坐在馬車裡的湯州卻是心髒猛然跳動,他一把掀起簾子,怒斥道:“你們是怎麼照顧縣主的?”
暗衛低眉颔首,沉默不語,他正在等着湯州對他的懲罰。
邢玉穩了穩那顆砰砰亂跳的心,“行了,現在責怪誰都沒用了。老爺,你現在趕緊進宮面聖,一定要求到賈星和芸兒和離的聖旨,我去看看芸兒。”
湯州微微點頭,“好!夫人,我拿到聖旨後,會立刻趕回去看芸兒的。”
邢玉微微點頭後,便轉身立刻出宮。
邢玉租了一架馬車,看着馬車在街道上緩緩向前,急得邢玉恨不能買匹駿馬,自己翻身上馬,一路疾行。
但很可惜,蜀都有律法,大街上不能疾馳策馬,邢玉無奈,隻能催促小厮快一些,再快一些。
小厮手拿馬鞭,一鞭又一鞭抽打馬背,馬兒一邊嘶鳴一邊跑的飛快。
見馬兒的速度已到極限,小厮安撫道:“這位夫人,這已經是最快了。”
邢玉聞言,隻能先按耐住面上的急躁,但心裡卻心亂如麻。
景蘭宮内,湯州雙膝跪地,對着高坐上位的蕭瑾年叩首膜拜,他快速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陛下,草民那不争氣的女婿竟在宮裡闖出滔天大禍,着實是罪不容誅……”草民求您秉公辦理。但草民鬥膽,可不可以請陛下念在我湯州也曾為南陌戰争三十年的份上,饒草民的女兒湯芸一命。
蕭瑾年一邊批閱奏折一邊頭也不擡的打斷道:“湯老國公是想救出賈星嗎?”
湯州搖搖頭,“不,還請陛下賜一封和離書給賈星。賈星雖罪孽深重,可湯芸卻是無辜的。還請陛下饒過湯芸吧!”
蕭瑾年是瘋不是蠢,他又豈會不知湯家沒有造反之心。
再加上湯州為國征戰三十年,他是萬人敬仰,群臣膜拜的大英雄。若蕭瑾年當真殺了湯州,那他百年後,文官定會對他口誅筆伐,讓他背個千古罵名。
蕭瑾年今日批閱奏折時,得知了申柄在牢中畏罪自殺的消息。
一代權臣又如何?
病虎豈能壓真龍?
到最後,申柄不還是死在了真龍天子蕭瑾年的手上?
今日,蕭瑾年大喜,便不再想亂殺無辜了。
但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湯州。若湯芸沒有嫁給賈星,而湯州又辭官多年,那現在,蕭瑾年可能已經忘記了湯州的存在。
可湯州既然沒有管好自己的女婿,那就怪不得蕭瑾年要對湯州物盡其用了,榨幹他身上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蕭瑾年将手中奏折放下,他一本正經的傳達口谕,“來人,傳朕口谕,湯老國公為國戰争三十年,賜千金,賞白銀千兩,一家遷徙到濉州居住。賜宅一套,食邑千戶,保留其封号,繼續為南陌保家衛國。朕賜承安縣主與賈星和離書一封,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着湯州三日後啟程,欽此!”
濉州被古月占據,蕭瑾年讓湯州居住濉州,不就是要他重披戰甲,征戰沙場,替蕭瑾年收複失地嗎?
若時間能再倒回十年,收複濉州,湯州不在話下,但現在的他已經老了。
将軍晚年生華發,雄威猶在,但力不從心!
若湯州無妻無女,便還能為家國殊死一搏。
可是,他是有牽挂的人,他是妻女的頂梁柱,他若是此戰戰死沙場,那邢玉和湯芸又該如何是好?
蕭瑾年見湯州遲遲不接旨,他心有不悅,“怎麼?湯老國公不滿意這個安排嗎?”
湯州知道蕭瑾年是個瘋子,瘋起來六親不認,亂殺無辜,湯州若在此刻拒絕了他,自己一死倒也無妨,可他害怕連累了湯芸和邢玉。
無奈之下,他隻有硬着頭皮接旨後,又大着膽子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陛下,濉州如今歸古月管轄。草民就算要去濉州居住,也得先把濉州打下來。可草民如今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又如何能打下濉州?”
蕭瑾年很是無奈,他裝的一臉無辜,“老國公啊!朕手上也沒有兵權,這兵權都在齊王手裡,朕也是很無奈啊!所以,國公要不去向齊王說說借兵的事吧?齊王比朕可仁慈不少,他最看不慣英雄戰死沙場,更何況,老國公還是他最敬佩的人之一,所以,隻要老國公跟他開口,他就一定會借兵給國公的。”
湯州聞言,知道再說下去,定會惹怒蕭瑾年。所以,他也隻能先接旨領命,然後默默退下。
蕭瑾年見湯州走的無影無蹤後,才将手中奏折放到桌案上,他冷着一張臉,命令道:“來人!”
一個太監走了進來,行了一禮。
蕭瑾年緩緩開口,柔軟的唇瓣吐出冷冰冰的話語,“賈家謀逆,刺殺王爺,罪不容誅,株連三族。念賢妃入宮後,賢良淑德,恭謹守禮,特賜鸩酒一杯,留全屍,死後厚葬妃陵。欽此!”
太監聞言,行了一禮,“是!”
語畢後,匆匆退下。
白雪紛紛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風起。
漫天白雪,紛紛揚揚,天地間一片寂靜。
咚咚咚……
大殿上,銅鐘敲響,玉華宮中,上下缟素。
凡是伺候過賈桐的婢子太監皆要跪在賈桐的陵前,哭泣哀悼。
七七四十九天後,全部殺掉,為賈桐陪葬。
順德十三年,賢妃薨逝,谥号恭哀。葬入妃陵,殉葬婢子五十人,太監三十。
賜百金,賞千銀,瑪瑙十件,翡翠五十套,玉器、金銀器皿上百。以告慰賢妃賈氏在天之靈。
身入黃土,魂歸九泉,斯人雖逝,名留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