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星看着結冰的湖水,眼底發冷,但面上依舊談笑自若,“王爺是在暗指誰?”
“本王随便說說而已,賈大人還當真了?”
“俗話說死君難,臣道也。王爺,就算一個國家的君王再昏庸無道,可既已入宮為臣,輔佐此君王,那就要盡一個為臣者該盡的本分,忠君愛國呀!”
蕭言琛話鋒一轉,“賈大人,本王記得,你從十八歲那年就參加了科舉,連考三次,屢弟不中。再後來,你就無心為官了。”蕭言琛嘴角一揚,輕呵一聲,“其實你的文章我看過,我對你文章映像最深的一句是,我之出而仕也,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我隻看這句話,就知賈大人是個心系百姓之人。當年賈大人若能一舉中第,定是位愛民如子的好官,可自賈大人放棄科舉多年後,再入朝為官,這言行舉止間,怎麼像換了個人?如今的賈星字字句句離不開忠君二字,哪怕君王昏庸無道,奢靡無度,賈大人張口閉口,還是忠君愛國。本王很想知道,當年那個心系天下百姓的賈星去哪了?”
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賈星又何嘗不想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可做個踏實本分,愛民如子的好官實在太難。
賈星也曾幻想,自己能做一個谏臣,忠臣。
谏臣直言規勸,忠臣已死留名。
可這世間事過于殘酷,他若一直專己守殘,固執己見,那他這一輩子将都會與官場無緣。
賈星眸色暗淡了幾分,“王爺,萬物無常,瞬息萬變,而人,也是會變的。”
賈星話音剛落,一支短而鋒利的利刃破空而出,直指蕭言琛的脖頸,蕭言琛縱身一躍而起,身輕如燕,輕而易舉避過那一支利刃。
隻見寒光一閃,利刃插入蕭言琛身後的參天大樹上,隻聽轟隆一聲,大樹被劈成兩段,倒于地面,灰塵四起,地面震動,将栖息在蕭言琛身後這片樹林中的鳥雀全部驚走,片刻後,地面才恢複平靜。
蕭言琛施展輕功落于地面時,賈星身後出現十個黑衣人,他們身挂配劍,一副待命的模樣。
蕭言琛冷冷警告道:“賈大人,你可知,刺殺王爺,其罪可誅三族。”
“王爺,臣那日在大殿上就說過,為臣者,當死忠!”
蕭言琛一臉了然的點頭,“哦~原來是陛下容不得我呀!所以才派你來殺我!”
“王爺,你不死,君心難安!”賈星對蕭言琛行了一禮,“得罪了!”賈星雙眸一沉,透着森森殺氣,“殺!”
一聲令下,十個黑衣人一擁而上,蕭言琛施展輕功,隻見他腳尖一點地,飛身而起。
他站到了身後的一顆百年老樹的枝桠上,空中頓時出現了數十人,身着黑衣,戴着面具,與下面的黑衣人進行瘋狂厮殺,而蕭言琛卻側身坐于枝桠上。
他看着樹底下衆人的打鬥,刀光劍影,重拳出擊,掌與掌的碰撞,刀與劍的摩擦。
敵我雙方間,每過一招時,其迸發出的内力似洪災泛濫,火山爆發般,好似能毀天滅地。
看夠戲的蕭言琛站起身來,從樹枝上一躍而下,隻見他飛身向賈星而來,賈星剛準備應敵時,突然感覺後背一痛,瞬間動彈不得。
面對蕭言琛這來勢洶洶,威力巨大的一掌,他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賈星生生挨了蕭言琛一掌
隻聽“噗~”的一聲,賈星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落于地面。
而賈星也倒在了地面,雖然身體裡是翻江倒海的疼,但動彈不了的他除了呻吟也隻能強忍。
從賈星身後走來一人,身着青衣,容顔俊雅,正是蕭曦澤。
方才就是蕭曦澤點了賈星的穴道,蕭言琛出言嘲諷,“聽說賈大人能文能武,本王還以為有多厲害,如今一見,不過如此!”
賈星的武功在四階,他主要是學文,學武不過防身,自是不敵蕭曦澤和蕭言琛聯手。
蕭言琛對着蕭曦澤不解問道:“攝政王,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你的笑話,但沒想到,賈大人竟如此不堪一擊,着實讓本王失望了。”
被蕭曦澤和蕭言琛同時羞辱,賈星心裡氣憤不已,但無奈的是,他打不過面前的兩人,便也隻能忍耐着。
蕭言琛懶得和蕭曦澤打嘴炮,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兩波殺手,雖然自己的手下死傷無數,但好在賈星帶來殺他的人已全被自己的手下給殲滅。
蕭言琛命令道:“将賈星綁了,随本王見駕。”
身後的黑衣人行了一禮,“是!”
語畢後,便走過來,将賈星的穴道解了後,用麻繩綁着,将他強行押走。
午時的天,烏雲蔽日,天上的雪又紛紛揚揚的落下。
還在樹林中騎着馬打轉的蕭瑾年,他拉住了缰繩,勒住了馬。
蕭瑾年抱怨道:“這裡什麼都沒有,還打什麼獵啊?”
下雪後,氣溫驟降,蕭瑾年覺得有些冷。
蕭瑾年不滿的輕哼一聲,有些不耐煩道:“走了走了,先回去。”
就在蕭瑾年調轉馬頭時,樹林裡起了狂風,将賈桐和蕭瑾年的衣袖攪的翻飛,而蕭瑾年并不覺得冷,相反他那雙美眸裡的寒意比這溫度還要寒冷。
呲~
一柄利箭從空中飛來,就在快要刺到蕭瑾年的脖頸時,蕭瑾年不慌不忙,一臉鎮定的穩坐于馬上,但他心裡還是被這柄利箭吓的膽戰心驚。
就在箭要落于蕭瑾年身上時,身後又飛來一柄利箭,如閃電般迅速,朝着刺殺蕭瑾年的箭,氣勢洶洶而來。
箭尖與這把利箭相碰撞。
滋~
兩把利箭同時被折斷落于地面,其中還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賈桐轉頭,隻見身前和身後出現了許多身穿黑衣的殺手。
蕭瑾年對着要殺他的黑衣人怒斥道:“放肆,你們可知,刺殺天子,死罪一條?”
雖說有人護駕,但蕭瑾年心裡還是在打鼓,畢竟他惜命,所以害怕也實屬正常。
蕭瑾年語畢時,黑衣人舉劍一擁而上,眼看劍要落到蕭瑾年身上時,蕭瑾年吓的全身上下,熱汗淋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利劍飛來在十個黑衣人中間轉了一圈,劍身帶着駭人的内力,向黑衣人的身體重重拍去,十個黑衣人有些被振飛,有些被振的後退幾步。
當劍回到季黎手中時,季黎和祁諾皆都上前,站到蕭瑾年身側。
季黎安撫道:“陛下别怕,臣等會護陛下周全的。”
蕭瑾年命令道:“快點審問刺客,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想殺朕?”
祁諾行了一禮,“是!”
祁諾看着一旁被制服在地的刺客,厲聲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十個刺客有些骨氣,硬是不說,其中還有兩個直接咬舌自盡。
祁諾冷笑一聲,誇贊了一句,“有骨氣!”
祁諾看向一旁的侍衛命令道:“把他們都綁起來後,塞上嘴。”祁諾用手随意一指,“這幾個,扒光衣服,每隔一刻鐘就割一塊肉,然後用鹽水填進去,剩下的就每隔一刻鐘打斷一塊骨頭。我聽說人的身上有兩百零六塊骨頭,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到哪一塊?”
當祁諾語畢時,一個黑衣人被吓得呼吸不穩,冷汗直流,他猶豫再三,考慮再四,才硬着頭皮道了句,“别别殺我,我招,我全招……”
祁諾滿意的笑了笑,“還有誰要招?”
祁諾見衆人不搭理自己,便大手一揮,所有侍衛将剩餘七個黑衣人緊緊捆綁到大樹上,強制在他們嘴裡仔細檢查一遍發現沒□□後才給他們嘴裡塞上黑布,以防他們咬舌自盡。
天寒地凍,風雪不止。
當侍衛将黑衣人的衣服扒開時,嚴寒一下席卷黑衣人的全身上下,溫熱的肌膚在寒風白雪的蠶食下,冷的他們忍不住顫抖。
隻聽呲~的一聲,森森劍光從那個想要招供的黑衣人臉上劃過,此刻他正雙膝跪地,劍身映出那一張恐懼到蒼白的臉。
碰~
隻見祁諾執劍,一劍砍在一個被捆綁在樹上的黑衣人身上,這黑衣人被捂着嘴,發出嗚嗚的悲鳴聲,鮮紅滾燙的血液沾滿了冰冷如鐵的劍身,最後低落到雪地裡。
而那黑衣人的胸膛上也出現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黑衣人在祁諾的審問下供出自己是辛舜辭的部下,他是奉了申柄的命令來刺殺蕭瑾年的。
此話一出,蕭瑾年怒上心頭。他沉聲命令道:“來人,把辛舜辭和申柄打入大牢,誅三族,三日後,全部斬首示衆。”
侍衛走上前,行了一禮,“是!”
就在侍衛語畢,轉身離去時,蕭言琛押着五花大綁的賈星朝蕭瑾年走來。
蕭瑾年不解,“你這又是怎麼了?”
蕭言琛對蕭瑾年行了一禮,“陛下,你可得為臣做主,賈星他要殺臣,反被臣所抓,陛下,您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蕭瑾年雖心裡大罵,真是廢物!但面上卻裝的平靜,“賈星,你為何要刺殺齊王?”
賈星自然不敢說,自己是奉了蕭瑾年的命令來刺殺蕭言琛,他隻能扯謊道:“臣死忠于陛下,自然是要為國除害!”
蕭瑾年如今實力不足,無法跟蕭言琛抗衡,他隻能怒斥賈星,“胡扯,齊王乃南國棟梁,你居然說殺了齊王是為國除害?賈星,刺殺王爺,藐視皇權,按罪當株。來人,将賈星壓下去,三日後,和申柄、辛舜辭等人一道斬首示衆。”
侍衛聞言,對着蕭瑾年行了一禮後,便将賈星按着拖了下去。
蕭言琛看着被侍衛拖走的賈星,他對蕭瑾年行了一禮,“臣,謝陛下替臣主持公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瑾年沒有理會蕭言琛,隻是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子時三刻,京畿城内,已然宵禁,空無一人。
空中繁星閃爍,皓月明朗。
大街上,楚熙和陸孚二人漫步。
陸孚緩緩開口,“王爺,您要臣做的事,臣已經做好了。”陸孚從袖中拿出虎符和錦衣衛腰牌遞給楚熙,楚熙接過後,他頓住腳步,陸孚也停了下來。
楚熙解釋道:“你隻需把虎符還給本王就好,至于錦衣衛腰牌,陸首領,自己留着吧!”
陸孚沒有接過腰牌,隻自顧自走着,“王爺,其實您并非像傳聞中的那般殘忍暴虐,反而還很仁慈。您才是真正的知人善用,您若為帝,文能治國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楚熙跟在陸孚身後,“陸首領過獎了!”
“臣說的是實話。王爺,臣從未見過像您這麼信任下屬的王爺。這虎符是兵權,您得手後,居然舍得給臣。您也真是心大,也不怕臣一時貪念,将虎符還給陛下。”
“陛下寵妖後,信奸佞,如今興朝已是日薄西山之景。陛下不學無術,草包一個,陸首領就算給他再多的兵,他也挽不回大興。”
陸孚微微點頭,“是啊!所以啊,臣才想把手中的十萬錦衣衛都交給您。王爺,如今十萬錦衣衛和五十萬禁軍都侯在了京畿城外,他們打扮成了平民百姓,隻等您去指揮了。”
楚熙對着陸孚行了一禮,“多謝!”
陸孚也對楚熙回了一禮,“王爺客氣了!王爺,他日你若為帝,可否念在今日臣幫了你的份上,放臣衣錦還鄉?”
楚熙微微點頭,“好,一定!”
楚熙語畢,陸孚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