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蔣婷頭戴鳳冠,鳳袍加身,高坐堂上的她眉眼慈善,嘴角含笑,一身母儀天下之風,大氣磅礴。
而容烨和奚夢兒則坐在一旁的禦椅上,容烨身着龍袍,頭戴冠冕,帝王之姿,威風凜凜,奚夢兒則是一身白衣,鉛華盡洗,浮翠流丹,端麗冠絕。
站在容烨身旁的王石高聲呐喊,“一拜天地!”
三人轉身,對着身後的天地下跪,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三人起身,又轉身對着蔣婷下跪,拜了一拜。
蔣婷微微笑道:“陸卿,哀家将永昌公主托付給你,你日後可要好好待她,切莫辜負了永昌公主對你的一片癡心。”
陸孚行了一禮,“請娘娘放心,臣定會将公主視若珍寶,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蔣婷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哀家就放心了。”蔣婷又看了看右邊的裴嗣音,裝模作樣勸慰道:“裴姑娘,哀家知道,這臨時又給你的夫君添了一房妻子,你心有不悅也正常。隻是,自古以來,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呢?更何況像陸卿這樣年輕有為的男子,三妻四妾就更正常了。哀家知道,讓永昌公主和你共侍一夫,你覺得委屈,所以為了補償你,哀家日後也會時不時賞你些金銀珠寶、華服首飾,所以你呢也就不要再心懷芥蒂與怨恨了,可好?”
若要裴嗣音放下芥蒂,她做不到,畢竟誰會希望自己深愛之人另娶她人呢?
隻不過此刻為了顧全大局,她還是行了一禮,字字如珠,“請娘娘放心,嗣音既已嫁給陸郎,此生不管陸郎娶多少房妻妾,嗣音都不會再有怨恨。”
蔣婷笑着誇贊道:“不愧是裴督主的妹妹,就是識大體顧大局呀。”蔣婷看向跪在自己左邊的容雅,囑咐道:“雅兒,裴姑娘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你日後與她做姐妹,不僅要和她多多學習還要和她和睦相處,可千萬别欺負她,明白嗎?”
容雅行了一禮,“是,雅兒謹遵皇嫂教誨。”
蔣婷擡了擡手,三人會意後,才緩緩站起身。
王石繼續喊道:“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随着王石語畢,婢子帶着容雅和裴嗣音退了下去。
蔣婷、容烨和奚夢兒見證了陸孚的婚禮後,便起身離席而去,滿院文武大臣紛紛跪地相送。
待三人離開後,裴府中,賓客們齊聚一堂,文官高談闊論,武将飲酒作樂,推杯換盞間,有些武将因為喝高了,都開始劃起拳來。
“零是不來拳,一是頭一頂,二是哥倆好,三是三桃園,四是四季财,五是五魁首,六是六六順,七是七個巧(乞個巧),八是八匹馬,九是九要九(就要酒),十是全場開……”
陸府庭院裡歡聲笑語,語笑喧阗,而裴府庭院中卻是空無一人,冷冷清清。
入夜後,夜色如水,夜鳥驚啼,皎皎明月,高挂夜空。
房間裡,燃着龍鳳紅燭,床榻上,陸昭一襲鮮紅嫁衣,流光溢彩。
她頭戴流蘇鳳簪,腰間系着一條用金絲銀線縫制出的腰帶,勾勒出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
陸昭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眉宇間一點朱砂更添美豔風情,她兩腮塗的腮紅在如玉的肌膚上淡淡暈開,殷紅的唇瓣,豔麗的似是要滴血,皓齒粲爛,宜笑的皪。
吱呀——!
門開後又合攏的聲音傳進陸昭耳中,陸昭匆忙拿起放在榻上的團扇,将自己的面容遮住。
裴子衿不緊不慢的走到陸昭身側,他笑道:“夫人,今日婚禮,雖然排場盛大,但裴府卻無人來賀,着實是委屈你了。”
陸昭并不會為此感到委屈,她明知永昌公主下嫁給了她哥哥,蔣婷和容烨都去了陸府,所以,朝中文武百官又有誰有膽子敢不去陸府祝賀呢?
陸昭笑道:“夫君,無礙的。”
裴子衿走到桌邊,自顧自倒了兩杯合卺酒後,才走到陸昭身側,“今日天色已晚,夫人因為這些繁文缛節累了一日,估摸着現在也很倦了。”裴子衿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夫人,喝了這杯交杯酒,咱們就早些歇息吧。”
陸昭聞言,羞得面紅耳赤,她怯生生的伸手,接過酒杯,兩人交臂相纏,就将酒水喂到了對方的嘴裡。
夜色撩人,遠處的池塘邊傳來聲聲蛙叫。
吱呀——!
門打開又合攏的聲音響起,裴子衿從喜房内緩緩走了出來,門口站着宮音。
宮音對着裴子衿行了一禮,“督主!”
裴子衿眸色深了深,命令道:“陸昭以後在裴府,明面上就是裴府的女主人了,所有人都要對她恭敬,不許怠慢。最後,派幾個人在暗中盯着陸昭,也順便保護她的安全。”
宮音行了一禮,“是!”
裴子衿語畢,頭也不回的離去。
陸府宅院,滿院五顔六色的花燈挂在長廊兩側,天上繁星點點,府中花燈搖曳。
房間裡,裴嗣音已将自己頭上的一頭钗簪卸下,身上的首飾耳墜也摘下放到了梳妝台前。
裴嗣音心知肚明,容雅身份高貴,陸孚新婚第一日絕不會委屈她,所以他不會來自己這裡過夜。
裴嗣音雖在婢子的伺候下脫衣卸妝,可越想越氣的她此刻心裡除了委屈就是難過。
她有些後悔嫁到陸家,可情出自願,事過無悔。
如今在後悔已經晚了。
就在裴嗣音換上一身亵衣亵褲,準備上榻入睡時,隻聽門外婢子傳來恭敬的聲音,“大人!”
陸孚走進屋内,隻見裴嗣音已穿着亵衣亵褲坐在榻上。
陸孚擺了擺手,屋内所有人會意後,紛紛行禮退下。
待屋裡無人,大門關緊後,陸孚才笑的一臉溫潤如玉,“夫人怎麼這麼急?為夫都還沒來呢,夫人就自己卸了钗簪首飾?”
裴嗣音咬了咬下唇,“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陸孚坐到榻邊,笑意加深,“夫人這是吃醋了?”
陸孚一句話讓裴嗣音瞬間又怒又急,他羞得面紅耳赤,但依舊死鴨子嘴硬,“你少自作多情,誰吃醋了?陸孚,我現在都後悔嫁你了。”
“後悔?”陸孚不解,“為什麼呀?”陸孚嘶了一聲,面露古怪,“難不成是因為永昌公主嗎?”
裴嗣音輕歎,“陸孚,你知道的,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想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陸孚疑惑,“那你為什麼不在嫁過來之前悔婚呢?裴督主那麼寵你,你隻要說一聲不願,他哪怕抗旨也會護你周全。”
裴嗣音苦笑一聲,“你也知道是抗旨啊!皇帝一言九鼎,若哥哥抗旨,定是滿門抄斬的重罪,所以,我不會因我自己的事而給他惹麻煩。”
陸孚長籲一口氣,他眸光微暗,有些失落,“好,嗣音,你既後悔嫁我,那我今晚就不碰你了,我今晚去偏房睡。你也早些休息吧!”
陸孚語畢,他起身後,剛往前走了幾步時,裴嗣音卻猛然叫住了他。
“陸孚!”
陸孚腳步一頓。
裴嗣音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啟齒道:“雖然後悔嫁你,但我喜歡你卻是真的。”
陸孚勾唇一笑,笑容溢滿了整張臉。
他轉身複又走到榻邊,一雙勾魂鳳眼深情款款的看着裴嗣音,目光灼灼,熱辣似火,他一字一句,認真道:“色授魂與,心愉于側。白首成約,終身之盟。嗣音,陸孚心悅你!”
陸孚的甜言蜜語對裴嗣音而言,如蜜餞糖果,甜到裴嗣音的心裡,讓她瞬間怒氣全消。
可是先甜後苦,最為緻命。
裴嗣音到底是養在溫室的嬌花,不經世事,所以陸孚一句甜言蜜語就能俘獲她的芳心。
紅燭燃盡,床榻晃動的聲音才越來越小。
兩人翻雲覆雨,交頸纏綿,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