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約利安的父親拒絕阿爾德溫的聯姻請求後不久,索林大學中開始傳出一些令約利安始料未及的流言——有人說,她與波恩·埃裡克·斯圖姆勒關系暧昧,甚至已發生了肉\體關系,私定終身,但是她的外祖父卻因為政治關系而從中作梗。
約利安很快意識到,這出鬧劇的始作俑者恐怕是埃裡克。他娶不到她,便要毀掉她的名譽,使她在貴族圈中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姻緣。回想起那些曾昔日的歡笑與惬意的時光,如今都像是精心編織的陷阱。就算婚姻本是她打算拖延之事,但眼前這些風言風語卻如同密不透風的巨網,将她緊緊纏繞,拖入令人無力掙紮的泥潭。
無論約利安走到哪裡,背後總有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她感到那些投來的目光中,藏着鄙夷與嘲弄,仿佛她成了校園中帶着恥辱印記的禁忌人物。曾經與她共同讨論課題、交換筆記的同學們開始刻意避開她的眼神,連平日裡對她寄予厚望的導師也會意味深長地勸告她:“約利安,學術和品行同樣重要。”導師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失望,讓她心中一陣刺痛,想開口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約利安陷入了無比的憤懑與無奈之中,人們根本不在意真相——她是否與埃裡克幽會,是否有過那種暧昧關系,似乎都無關緊要。作為女方,不論事實如何,她隻有否認這一種選擇。在那些好事之徒的眼中,她的每一次反駁都被認為是在狡辯,每一次沉默都被視作默認,每一絲掙紮都被當作罪證。人們對她的身份毫無憐惜,将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而她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流言在無數人心中根深蒂固。
随着時間推移,流言變得更加荒謬。部分學生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傳述着她和埃裡克的“私情”,甚至暗示她與其他年輕貴族也有染。謠言越傳越遠,索林大學與王都距離不遠,而這裡的大部分學生都是王都貴族家庭的子弟。他們帶着好奇和輕蔑将這些流言迅速傳播到王都的社交圈中。貴族們無不津津樂道地讨論着“珍珠灣大小姐的醜聞”,每個傳言中都有新的“細節”,将這場風波推向新的高峰。
然而,作為桃色傳聞的另一位主角,埃裡克卻輕輕松松地置身事外。人們提到他時,多用的是“風流倜傥”、“多情潇灑”這些無傷大雅的詞語,仿佛他不過是在享受年輕貴族常有的自由與情趣。他依舊在社交場合中遊刃有餘,甚至因為這場風波更加引人注目。許多人提起他時,帶着羨慕的語氣,稱他為情場上的勝利者。
王都的流言傳入封地的速度遠比約利安預想的更快。盡管她的舅舅在諾森蘭境内試圖壓制,打擊那些傳播者,但人們顯然對少年貴族的桃色新聞充滿興趣,口耳相傳的八卦根本無法完全遏制。諾森蘭公爵對此震怒,認為這場醜聞是對溫德米爾家族名譽的嚴重玷污,也是對他多年來辛苦維系的家族權威的公然挑戰。
不久後,公爵日夜兼程從王都趕回諾森蘭,順道帶上了他眼中“不成器”的外孫女。盡管他一路上都未曾搭理過約利安,但當她一出馬車,就被憤怒的老公爵抓住,推入珍珠灣領主府邸的書房。
書房的門隔絕了仆人們好奇的目光,公爵的怒火在此刻徹底爆發,将約利安毫不留情地扔到瑪麗埃爾的面前,怒罵道:“看看你教導出來的賤貨!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瑪麗埃爾立刻将約利安抱入懷中,輕柔她的肩膀安撫她,堅定地反駁道:“您怎麼能這樣稱呼您的外孫女?您知道她的性子,那些傳聞跟本就是無稽之談。”
“我說錯了?她就是個恥辱!”公爵臉色鐵青,怒不可遏,“都是你和西戈德把她慣壞了!從小和男孩兒混在一起,舞刀弄劍,毫無分寸!”公爵仍不解氣,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書向約利安砸去,火氣沖天地繼續罵道:“毫無教養的狗雜種!你根本不配姓溫德米爾!”
西戈德見狀,立刻用身體擋在妻女面前,承受了這一擊,語氣平靜卻堅決地說道:“閣下,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沒能好好管教孩子,的确讓您失望了。約利安也已經知錯,如今最要緊的是平息流言,等事情平定之後,再做處置也不遲。”
公爵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厲聲道:“你們的女兒簡直無法無天!前年她打了攝政大臣的孫子,你們沒能給她應有的教訓!現在她又鬧出這種醜事,我這張老臉還怎麼在議會裡擡頭做人?我早該把她嫁出去!至少她的丈夫還能約束她,而不像你們這對無能的父母!”
公爵頓了頓,冷冷補充道:“基爾本公爵的長子最近剛剛喪妻,他有意與我們結盟,求娶約利安續弦。以她現在的名聲,能嫁到基爾本公爵家已經是高攀了。”
約利安低垂着頭,聞言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西戈德對薩維納的貴族圈子不熟悉,但瑪麗埃爾卻清楚這位基爾本公爵繼承人的身份與家境,于是她立即反對道:“荒謬!威爾德·維倫斯的孩子們甚至沒有比約利安小多少,您怎麼能讓她嫁給一個年長到可以做她父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