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站在實驗室内,盯着檢測結果的報告單沉默許久。她神情嚴肅,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撥打電話。
響鈴将近20秒,那邊才接聽。
“誰啊,三更半夜的!”
“抱歉,教授,是我。”
“啊,崔瑛啊……什麼事。”
“你有裴墨衍的電話嗎?”
“有是有,但他不是失蹤了嘛?”
“什麼?”
“最近不是有輪船失事嘛!據說他也在船上,哎喲,這次死好多人,要變天了。對了,你找他什麼事?”
“有些事想問他,找不到就算了。”
崔瑛結束通話,将報告單折疊好裝進口袋裡,走前關閉了實驗室的器械和燈光。
黑暗裡,男聲夾雜苦楚,委屈至極。
“你不是說……不感興趣嗎?你說過的,沒有興趣,對我的身體。”
謝谌看着虛影。
如果室内能見度再高一些,就能看見謝谌心口不一。
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喚起alpha的憐憫,濕潤的眼中飽含痛恨,實則内心無比悔恨,明明有那麼多次殺這個人的機會,沒好好珍惜。
“别說廢話拖延時間。”
與之相比,周言晁的聲線尤其平穩,根本不為所動。
“你能起來嗎?!”謝谌說。要是身體真的沒問題,輪船上停藥的幾天根本說不過去,這完全摒棄了AO生物本能。
周言晁停下,理解謝谌說的不是起開的意思,“啊,你知道。”
謝谌沒聽到否認的回答,心正要落下去,還沒來記得舒口氣,再次提起,心髒比上一次懸得更高。
這種有生理障礙的也可怕,無法訴說的疾病,長久積壓不甘的情緒導緻内心陰暗扭曲,最喜折磨他人。謝谌腦中浮現社會新聞報道的變态群體,比如跟蹤偷窺狂、深夜尾随的人、暴露狂、地鐵公交癡漢……而周言晁已經滿足一項了。
“那個時候還盯着看我有沒有反應,你是變态嗎?”周言晁說。
謝谌試圖掙紮,發現人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你到底,要幹什麼?把我的,也弄殘?”
“嗯?”
夜色中,食指點在謝谌的小腹上,隔着衣服癢癢的。他說:“我要你身體裡都是我的信息素。”
“别搞笑了,你明明……”
“我吃了藥。”
“?”
“偉哥。”
“?”
“兩顆。”
三句話讓謝谌後背發涼,他被牽引着,手心滾燙,得到了周言晁給出的證明。
“瘋子,瘋子!滾!我不要!”謝谌反抗得更加激烈,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靠藥物輔助!
魚被刮了鱗,羊被剝了皮,鮮血淋漓,脆弱無依。衣服褪到手腕處被皮帶卡住,汗涔涔的謝谌在空調的涼風下瑟瑟發抖他恨這具身體,每到易感期就濕漉漉的,非要注射抑制劑和服用藥片,更恨這個怎麼也不肯放過他的alpha。
“先放信息素給我,我難受。”
“放信息素刺激,好讓你攻擊我?”
計謀被識破,謝谌感覺手的位置在後移,連忙改口道:“我用手,幫你好不好?腿?用嘴也行,不要,不要用……”
下一秒,謝谌的眼睛被蓋上。
恐懼籠罩上來時頭皮發麻,他倒吸一口氣,“夠了!我說了不要!你聽不懂人話嗎?你個死強.奸犯!活該爸媽死了!”
“是啊,都是我活該。”周言晁低聲道。
謝谌的肩膀被小臂摁住,嘴唇顫抖,被吓得淚腺徹底失控,眼淚沿着周言晁的手源源不斷流淌,這回混着真誠的哀求,“不要進,我真的求你了……我什麼都願意做,真的,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失去視覺的謝谌猛烈地搖晃頭,“我不要,不要不要……”
溫涼的液體滴在謝谌的下巴上,謝谌精神趨近崩潰,根本沒注意,祈求聲都變得沙啞。
謝谌上了絞刑架受刑,徹底沒了聲。
謝谌仰頭張嘴,唾液從嘴角躺下,他的身體被一根鋼筋貫穿,一刹那,從下往上,從胯到腦袋,承受此時所經曆的最大痛楚。捅破了腸子,擠得肺腑劇痛,撐開了喉嚨,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就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腦仁也被劈開,不能思考所有,他徹底地被釘死在這一方土地裡。
人對初次體驗的情感都是特殊的,就算經曆不怎麼不美好,但笨拙也是值得回味的,謝谌本以為他的事業、他的戀愛和婚姻都是如此。他至今沒有性.生活從來不是為誰守貞,隻是想和喜歡的人一步一步,從不會到會,從疼痛到愉悅。
但一切沒有按照他預想的那樣發展。
他的初次體驗是眼淚的鹹澀味,是血液的鐵鏽味,是肮髒的泥土味……這将成為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不值得回憶的,最想遺忘的。
周言晁察覺到人肌肉緊繃,手貼胸膛才發現對方在抽搐,“呼吸,呼吸,呼吸呼吸!”
謝谌聽不見,胸口劇烈起伏,但口腔卻無法吸入一點氧氣。
他即将窒息而死。
周言晁扇了他兩耳光。
上不來的氣才被徹底打順了。
“哈啊——哈啊——”謝谌像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大口攫取空氣,但怎麼也不夠。
柔軟的嘴唇相貼,舌頭撬開牙關,為他輸送氧氣,同時厚重的泥土味也一道灌進口腔。
随後,周言晁扶住謝谌的脊背,讓他坐起,把他擁在懷裡輕拍。
謝谌徹底回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間盡是謝谌的吼叫,撕心裂肺到令人痛心疾首的地步。
他瘋狂抓撓周言晁的後背,經曆着莫大的痛苦,連狠話都放不出,隻能厭惡地狂叫,像受傷的獸帶着哀嚎。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盡管室内昏黑,但眼睛适應暗度後屋内所有物品都有輪廓。謝谌看吊燈都有殘影,他痛得麻木,不斷撕咬周言晁的肩膀,滿嘴血污。
周言晁的肩膀已經血肉模糊,這樣遠遠抵不上謝谌的憎惡,他簡直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剝。
周言晁憑借貧瘠的經驗,讓謝谌受了難。曆經疼痛的反複折磨,意識時而遊離到身體之外。但周言晁不願重蹈覆轍,不想人有一口氣順不上來,時刻注意謝谌的身體情況,總在關鍵時刻停下。
他的藥效多久消失。我的發情期多久能結束。謝谌從昏睡中醒來,隻能抽空思考這兩個問題。
他抿着嘴,忍住将從喉嚨迸發的聲音,轉為細微的嗚咽。謝谌以跪趴的姿勢,看向窗簾。
那是他唯一能确定時間的東西,如果遮光的簾布周圍有一圈光說明已經是白晝了。他記得閉眼前還有光的,現在天又黑了。
這是第幾天了。怎麼就是不死呢。
謝谌硬生生的熬。
手機鈴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