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呢。
謝谌掙紮着往床邊爬,周言晁就貼着他跪行,就那麼幾十厘米的距離,謝谌花了15分鐘才挪到床沿。
電話早就挂斷了。
謝谌的手向後伸,被解開束縛的手腕還有破皮的痕迹,手扇動着,抓不住任何,嘴裡喊着停……他想接電話。
“你以為是裴墨衍打來的?”
謝谌的心思被點破,失神的瞬間另一隻支撐身體的手沒扶穩,上半身越了出去摔下床,頭垂直砸到地闆上,疼得喘不上氣,捂住受傷的部位,摸到了新長的包。
痛得唯有以怨恨的眼神淩遲侵犯他的人。
他的腹部剛好卡在床的邊沿不停摩擦,上半身倒挂着,下.半身還留在床上,皮膚與床墊摩擦發紅,像被腰斬了。
謝谌沒有及時爬起來的意思,也根本沒有力氣這麼做,他看着床單的花紋在不停晃動,床上傳來的聲響,好似與床下的自己無關。
他已經被分裂成兩個部分,一半是持有自我意識的個體,對周言晁表示怨恨和憤懑,一半是被随意對待的玩偶,任由周言晁對自己施加暴行。
眼淚倒流。
淌過眼皮,洗滌動人的黑痣。
謝谌被人撈起跪在床闆上,後背緊貼着胸膛,還是不習慣,每一次的緊貼都令他生厭到反胃。
第一晚,周言晁為了救他,給他做了人工呼吸,觸碰了他的嘴唇。此外,他們沒有任何親密的行為。一切都是機械化的,周言晁對他的行為根本沒有情感,不是仇恨,不是喜歡。
什麼都沒有。
一切都無解,謝谌覺得自己向他求饒簡直就是可笑,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哪有什麼目的。想做就做,吃藥都做。
“你最好現在就把我弄死。”謝谌說。
“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可以。”周言晁摟住他,靠近他的後頸。
謝谌感受到撲在皮膚上的氣息,再度有了反應,用手肘去頂他,力道孱弱,脆弱地說:“不要,不要标記……”
這真的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周言晁鼻尖抵在腺體的位置,嗅了一口新鮮的茶香,“嗯。”
“……”謝谌默默放下手。
“累了嗎?你就睡吧。”
這個瘋子在說什麼。
謝谌垂眼,目睹着一切的不堪。
這樣讓他怎麼睡……
但是後來謝谌還是不情願的“睡”過去了。等他再次醒來,周言晁還是在,隻是這次沒再自己身上,而是站在床側喝水。
又到晚上了啊。謝谌趁他不注意,起身蹑手蹑腳地下床,腳尖才觸地就摔坐下去。
“?”謝谌詫異地盯着自己腿,又看到伫立在自己身旁的一雙腳,“……”他靠着床沿,等候懲罰,但周言晁什麼都沒對他做,隻是輕輕地問:“你也口渴了?”
“……”
明明是一句輕聲的詢問,謝谌依舊覺得可怕。
謝谌把周言晁遞過來的第一杯水弄倒了,在周言晁重新倒水時,他活動手指,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握力都沒有了。
“……”
謝谌的下巴被挑起,水杯的杯壁擠進他的唇縫,喉結滾動,寂靜中響起咕噜咕噜聲。明明是普通的純淨水,此時卻如此沁人心脾。
謝谌不想喝了,别過頭,水杯随即也被撤走。
“不要再做,好不好……”
謝谌的聲音沙啞。
那隻手開始觸摸他的臉頰,指腹劃過細膩的肌膚。
“發情期還沒結束。”
“……”
謝谌又被帶了回去。
“周……”謝谌已經不能完整叫出周言晁的名字,破了皮的嘴唇一張一合,氣若懸絲道:“痛……”
在這種陰暗的,不知天日的過程中,謝谌的戾氣被耗盡。
他本是個alpha,強行改造基因已經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傷,每天注射或服用不是抑制劑就是穩定劑,期盼有天能回歸正常的生活。
他塑造了一面鏡子,日日對鏡自省,反思自己究竟是alpha還是omega,但随着日日夜夜的撞擊,他的鏡面裂開。
希望的終将破滅,死守的終将失去,所面臨的不過是從一開始就殘缺破碎的人生。
好疼。
謝谌聞到泥土的氣味,面色難看,這味道讓人覺得潮濕渾濁,像經久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塵土飛揚,又像是某種木質品被掩埋地底散發出腐朽的味道。
他想扒了自己的皮,将自己器官和骨頭取出來挨個檢查,到底是哪兒在痛,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不直接死掉。
現在才釋放信息素,有什麼用。正如周言晁所希望的那樣,他的身體裡全是alpha的信息素。
周言晁察覺到他的異樣,撥弄濕潤的發絲,輕撫臉頰,“還是很痛?”
謝谌沒有精力再回他的問題,他閉眼咬牙忍受暴力,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倒和周言晁的信息素挺配的,要深埋地底的感覺。
發情期終于結束,原本專屬于omega發情期的快感在結束的那一刻轉為疼痛。屋内飄灑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随着時間的推移,散得差不多了,十分淺,淺到不可捕捉,謝谌被疼醒了,起身看到睡在身旁的alpha。
側躺的周言晁呼吸平穩,身體微微蜷曲,看起來毫無戒備。
“……”
謝谌注視周言晁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吵醒他,而是趔趄地下床,以走一步停幾分鐘的狀态到書桌前。他翻找抽屜,給自己注射了營養液和興奮劑。
又去找那件外套。
他從口袋裡翻出折疊的紙片,打開後抓取一點粉末放進玻璃杯裡,混着純淨水攪拌,正準備仰頭喝下去時又停下,将所有的粉末全部倒了進去。
再回到房間。
等周言晁醒來,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綁着,當即明白了緣由。
他看着坐在對面的謝谌。
“我……”
“閉嘴,不想聽你說一個字。”謝谌沒有洗澡,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身體,他現在甚至不想聽到自己的聲音,難聽得像鴨子。
“我求了你多少次。”謝谌看着周言晁,發現他眼周也是紅腫的,皮膚根本沒有什麼血色。
也是,熬了一個星期的夜,這副鬼樣子也很正常。
“這個社會的法律太溫和了,我不會去告你,裴墨衍不在了,沒人幫我善後,我也不會殺了你,為了你這種人坐牢或死刑都不值得。”
謝谌邊靠近周言晁邊解褲繩。
“……”周言晁愕然,“你要做什麼?”
“我這個人喜歡以牙還牙,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但我又睚眦必報,你對我做了一遍,我就對你做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