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她冒着生命危險救你,所以你覺得不被人抛棄,不受人白眼,因而心動。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兩次險境皆是由息風教一手設計的。”
谷聽南見玄晖沉默,歎了口氣繼續道:“萬盈曾屬息風教,他煉制百日仙,手上沾滿了魔族的血。蒼牙現如今幫助魔教屠戮魔族,更是與你們水火不容。你說她懂你,偏又這麼巧你們的相遇相戀在如此背景下,當真不是人為設計的嗎?”
“不是。”玄晖心裡沒底,卻依舊站在朱子曦一邊。
她那時的恐懼、悲傷怎麼能是假的。
回憶起原來的朱子曦,玄晖突然察覺一些異樣。
起初她便對自己同旁人不一樣。她待賈義從來溫和有耐心,甚至連鬼怪也願意善意相助。
對他呢?莫名的畏懼和敵意。她有盡力掩飾,可惜演技拙劣不堪,他仍能察覺。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又态度大轉,輕易接受他的告白,主動與他擁抱親吻?表現得同樣愛他至深?
但是她拒絕了他的求婚,拒絕進一步走近他、成為他的唯一。
“好,我聽聞息風教的奪舍之術能夠用以本人鮮血繪制的符紙排查,倘若她确實不是,我當衆向你們道歉。”谷聽南不能任由玄晖暴露在風險中而坐視不理。
“那僅能證明是否遭人奪舍,無法證明是息風教所為。”
“一個人好端端被奪舍了還不能去質問她嗎?”
谷聽南實在不放心玄晖這一顆心全裝着朱子曦的傻樣。
唐生豫說的沒錯,玄晖遲早在朱子曦身上吃大虧。
最終玄晖不再反駁。
按照計劃,他約出朱子曦,利用對方的信任,在食物中下藥,令她昏睡。
看着朱子曦恬然的睡顔,玄晖心有不安。
谷聽南刺破朱子曦的指尖,将她的血與朱砂混合以為墨,再取玉筆黃紙繪制符箓。
“你自己來。”
玄晖接過符紙,猶豫間,女孩隐隐有動靜,谷聽南怕人醒來不好解釋,催促玄晖抓緊時間行動。
一道火光從朱子曦的頭部開始燃燒,谷聽南松了一口氣,重重拍了一下玄晖的後背,表示欣慰。而玄晖有些茫然。
她沒有奪舍别人,這具身體原就屬于她。
火苗竄至腰間,朱子曦揉着眼睛蘇醒,見谷聽南神情慌張,迷迷糊糊詢問發生什麼了,她為什麼睡着了?
“你忘了麼,你說昨晚失眠想補覺,于是小憩了一會。”玄晖搶在谷聽南前面回答,同時上前輕吻她的額頭。
“哦,睡迷糊了,嘿嘿。”
朱子曦毫無防備地朝玄晖微笑,令他心裡愈發難受。
之後谷聽南誇他滅火動作迅速,沒叫朱子曦知道他們兩個幹的猥瑣事,否則肯定得挨罵挨打。
給清白姑娘下迷藥,谷聽南因自己的輕浮之舉甚感羞愧。
但實際上那火苗并非外人熄滅。玄晖不解其中緣由。
重霄門的玉牌不再閃灼,即表明朱晨珺已經離世,那人絕對不會是朱家的五小姐。
獨處時,玄晖百思不得其解。
“莫不是她施法囚禁了朱晨珺的魂魄,所以搜魂能成功一半,剩下一半未焚盡的魂火才是她?”
“那她得有多深的城府和修為……”
息風教哪敢留下原身的魂魄與奪舍者共宿一體。他們要做得滴水不漏,會将被奪舍者的魂魄剝離、消滅,使其不可能再妨礙他們的任何行動。
“她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玄晖始終不認為自己有多大魅力,能獲得朱子曦的青睐。
“她是不是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然後棄我而去?否則她為何不肯再向我表明心迹?”
之前朱子曦負傷告訴賈義,她不能确定對玄晖的愛意,這件事仍是玄晖心底最深的痛。
在與朱子曦的日常相處中,幾乎全靠玄晖主動。
隻有當她喝醉才會抱他,受意合蓮迷惑才會吻他。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卑微地索求她的垂愛,一遍遍表明愛意,一次次恬不知恥地貼在她身邊搖尾乞憐。
朱子曦并不愛他。
她是不是完成了任務便會抛棄他?
可是玄晖不願再被人抛棄,受人冷眼。
如果她十分堅定要完成任務後擺脫他呢?
衡淵令幽幽閃光,玄晖摩挲着遊龍清影,克制住悲傷情緒不讓自己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