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昭都依舊風平浪靜。
朱子曦常與朱晨玥往來,得知狄玖似乎把妻子遺忘在王府,完全不打算接走。朱晨璐整日以淚洗面,又不敢去求丈夫,隻能寄希望于大姐替她說情,讓狄玖回心轉意。
朱晨玥素來看不慣狄玖的為人,直接表明不如去要一紙和離書,令她的四妹永遠擺脫這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朱晨璐不肯,這事便耗着,毫無進展。
姚遠頤的婚事迫在眉睫,新娘待嫁,鮮少能見外人。朱子曦實在沒找到合适的法子,于是考慮起逼息風教提前動手禍亂昭都,姚遠頤仍是重霄門弟子,必須出來平亂救人。
她轉念一想,到時定有大批魔物作惡,百姓免不了受一番幸苦,她于心不忍,姚遠頤也不可能會答應。
再說,她似乎沒本事左右息風教的計劃。在這群人身上栽過多少次跟頭、吃過多少虧,朱子曦不曾找他們報仇雪恨。誰叫她壓根不知道他們的位置和動向,多半也沒那個膽。
朱子曦趴在窗頭,撥弄手心的羅盤。
上次披人皮的魔物顯露真面目前,她沒在周圍感受到半點魔氣。而今羅盤平靜如常,她無法搜尋出魔物的痕迹。
一隻青雀落在肩上,是玄晖找她去玩,朱子曦收拾一下便動身。
逛街很累,不如躺床上睡覺舒坦,但是她得照顧玄晖的玻璃心,不然不知那人背地裡會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能借機碰碰運氣找線索,她倒挺樂在其中。
才不是因為玄晖每次會給她捎不同的零食呢。
少年遞過一袋青團,綠油油的,朱子曦還以為是抹茶味的餡餅呢。
“今天是清明。”玄晖緩緩道。
他的嗓音清冽,帶着點慵懶。看樣子他心情尚佳,不追究前幾日朱子曦去找微生憂和遇險瞞着他的事了。
“是嗎……”
清明祭祖,朱子曦想起故人。從前随外婆上山祭祖,外婆總是會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外孫女幸福安康,考上頂尖大學、嫁給如意郎君什麼的。
對比自己後來的經曆,朱子曦默默吐槽封建迷信不靠譜。
“去放風筝嗎?”
街上行人寥寥,玄晖見她走神,豆沙沾在嘴邊而不自知,于是俯身貼過去給她弄幹淨。
“去。”朱子曦拿出帕子擦擦嘴,逐漸習慣玄晖沒事突然湊上來親一口的舉動。
集市上,她相中了兩隻黑色燕子形狀的風筝,笑盈盈地望着玄晖。
攤主提及這兩隻燕子是一對,恰如二人郎才女貌,怎一個般配了得,誇得玄晖心神蕩漾。他毫不猶豫買下這對風筝,臉色微紅,又賞了攤主幾兩銀子。
“聽說在高處剪斷寫下疾病和災難的風筝,讓它飛走,疾病和災難即可随風筝一同消失。你打算寫些什麼?”
玄晖把風筝交與朱子曦,由她全權處置。
就如他願意将自己交給她。
隻要能待在朱子曦的身邊,玄晖便感覺一切都無所謂了。
朱子曦不會放風筝,也不懂這些風俗。現在她每日堅持鍛煉,身體強健,沒什麼毛病。思量片刻,她落筆寫下“魔核”二字,并向玄晖展示。
她的字清麗俊秀,玄晖一怔,心跳忽然停滞似的,癡癡地盯着女孩。
察覺玄晖半天不誇獎自己,朱字曦自黑燕後探出腦袋,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軟軟道:“很醜嗎?最近姐姐送來幾幅字帖,我試着臨摹,誰知是邯鄲學步,竟忘記原本的技法,越寫越難看了。”
畢竟她先前一直在仿璎的筆迹欺騙旁人,此次換上熟悉的運筆方式,有點擔心玄晖發現端倪。
正當她要塗掉這兩字,玄晖定住筆,終于想起表揚她,成功勸她放棄污損風筝的念頭。
“為什麼寫這個?”他心中泛起苦澀。
朱子曦直言:“我無病無災,沒什麼好放飛的。就是你呀,整日受這魔核煩擾,因此我希望它消失,不許再纏着你和你的親友了。所以你寫了什麼呢?”
“我不比你大義,寫的不過為一己私欲,暫時……不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