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笙道友的天賦超乎常人,何苦與她比較,這不是給自己制造焦慮嗎?”百裡兮蝶雙手環胸,語氣豁達,似乎已看淡這些俗事,不再困于其中。
瞧見女孩仍哽咽不停,她繼續溫言安撫,甚是和顔悅色。
朱子曦趁熱打鐵:“既然我受人陷害服下這魔藥,恐怕是難以在歸雲門待下去了。百裡道友,你會去告發我麼……想必是會的。你這般恪守大義、正直無私、視魔教為人間之禍,怎麼能容忍我的存在,希望屆時道友對我下手利落些,别讓我感到痛苦。”
這一長串慷慨赴死的發言令百裡兮蝶不知所措。
她何時說過要傷害朱子曦了?
“你先冷靜,我給你捋一捋。”百裡兮蝶鉗住朱子曦兩隻手,防止女孩自戕,一本正經道,“今日之事皆由息風教引起,你是受害者,是我應當保護的對象,我若是趁你守備空虛傷害你,那與濫殺無辜的魔教有何差别?”
她對待與魔教相關的事情格外謹慎,面對受其迫害的無辜者時,态度又異常真誠。
“何況這百日仙除我之外,無人能察覺,你平日裡壓着點修煉,勿要讓人察覺你修為突飛猛進。即便同門有懷疑,你就一口咬定是對方嫉妒你、往你身上潑髒水,然後直接罵回去,越狠越好,讓他們看清楚你不好招惹。世人大多欺軟怕硬,你夠硬氣了,他們自然會夾着尾巴做人。千萬别想着自證,這東西說不清的。”
如此善解人意的百裡兮蝶有些超出認知,朱子曦不敢輕信。
但是她絮絮叨叨囑咐了太多,且都準确無誤、十分重要。朱子曦慢慢放下戒心,隻聽一句話,終于理解這人為何要關懷自己。
“早些時候我見你從微生前輩那出來,你們是不是很熟啊?”
百裡兮蝶才不會告訴對方,因為過于熱情,她早被人拉入黑名單,沒機會上門拜訪。
這是郭白所為。百裡兮蝶又不能對意中人的徒弟做什麼,隻好另尋出路追求微生憂和。
“啊,誰是微生前輩?道友你在說什麼啊?”朱子曦揣着明白裝糊塗。
“就你不是從尋仙齋出來的嗎,難道你不認識他?”
“尋仙齋主人不是落霞閣的衛黎前輩嗎?我去那替重霄門一位師姐給郭白送回禮啊,姚師姐之前受傷未愈,得虧郭道友關照,這傷勢好些了,不得去謝謝人家。”
朱子曦兩眼寫滿無辜,她什麼都不知道哦。
百裡兮蝶聽過姚遠頤的事,倒是天真地信了朱子曦的鬼話。她可是朱子曦的大恩人,對方有什麼理由騙她呢?
“原是如此。”她長歎一聲。
郭白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啊。
“這微生前輩是何許人也,能叫百裡道友這般惦念?”
朱子曦明知故問,笑意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百裡兮蝶大方承認,毫不扭捏:“微生前輩是千年前衛國的貴族遺民,見識廣博,修為高深莫測。我心悅于他。”
“千年前,這麼老?”
百裡兮蝶對朱子曦的震驚感到不舒服:“什麼叫老?這叫成熟有閱曆,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那他這麼多年得有多少女人,你能忍?”
“現在沒有就行。再說,若是他千百年始終孤身一人,我才他有問題。”
此話一出,配上百裡兮蝶的手勢,朱子曦差點笑出聲。
雖然《忱星》中男女主年齡上差了不知多少倍,但微生憂和的确守身如玉,堅守正宮的基本道德。倒是連笙飽受桃花運過旺的困擾,時常忙着寵幸不同的男人。
微生憂和性格淡漠不愛争搶,總是備受冷落的一個,臨近大結局才有機會與女主角親密起來。
“好心态。”朱子曦豎起一個大拇指。
“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人下了百日仙呀?”
當初周哲欽中毒,小孩無法完全消化百日仙,谷聽南是通過殘存在口腔的藥物成分判斷,又經玄晖引魔氣試驗,終于得出結論。而百裡兮蝶僅需探一下她的手腕即能瞬間感知,不免惹人疑惑。
此外,甯心害怕百裡兮蝶。
她記起,息風教無人知道百裡兮蝶是它們教主之徒,卻不約而同地畏懼百裡兮蝶。估計是教主風無羁的手筆。他難道打算培養蝶作繼承人?
朱子曦思緒混亂,暫時下不了定論。
“秘密。”百裡兮蝶理了理衣襟,昂首闊步送人回去。
“告辭。”
同行一程,至客棧,二人拱手告别。朱子曦望着百裡兮蝶的背影,全然無法将她與書中描述的那個愚蠢、沒有底線的惡毒女二聯系到一塊。
除掉對微生憂和的執着外,百裡兮蝶待人還是不錯的。哪怕上次不明事理,陪薛湛妍堵連笙,她也是替姐妹出氣,稱得上是仗義直言。
多實誠一姑娘,怎麼好端端生了個戀愛腦呢?
*
“她怎麼又和息風教有交集了?”谷聽南擔憂地問到。
唐生豫臨别前将自己的懷疑告知于谷聽南,希望他能在玄晖栽跟頭時拉一把。
顯然,谷聽南不相信朱子曦是息風教的卧底。可是她多次與魔教糾纏不清,縱使玄晖袒護說她有難言之隐,谷聽南也不得不保持一定的戒心。
“你先前托我調查的紫萍宮弟子确實與魔教關系匪淺,她又與紫萍宮幾人有關聯,總不會是紫萍宮的問題?不可能,那可是昭都顯貴們最支持的門派,在本地的威望僅次于有神女神劍的重霄門。”
“映霜是昭都忠義侯之女,家世顯赫,地位尊貴。一般息風教不會選擇奪舍這樣的人作為間諜,但既然他們這麼做了,必有其緣故。”谷聽南若有所思,“他們知道你喜歡這種模樣的姑娘?”
“不對啊,我看着你長大的都不清楚你的喜好,别人更不該有把握她能讓你着迷。”他繼續自言自語。
玄晖的表情變得難堪:“我不是因為容貌愛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