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在王府如魚得水,與朱晨玥相談甚歡。錯過的三年,她确實有很多話想與人分享。
朱晨玥向一些貴族女眷介紹自己的妹妹,不少人上前讨好奉承。一位貴婦人對她格外熱心,因這人為李璇無之妻,周靜姝與這人有嫌隙,璎态度不佳。
之後感覺待不慣,璎轉頭溜去找周靜姝泛舟同遊,順道了解一些昭都現狀。
周靜姝對政事不感興趣,但猜到她是想打聽朱晨琰的近況,于是将知道的情況悉數告知。
璎惦記多年的二哥哥如今仍在朔州駐守,估計回峻州前二人是無緣再見了。
“主要是去年那個什麼息風教的魔女沒有像往年一樣待在霧州,大家怕他們有所行動,哪天率魔物出擊禍亂昭都,釀成大亂,不得不盯緊點。十多年前晟國不就栽了一次嗎,我們才不會重蹈覆轍。這是為了讓你能在昭國健康成長,别擔心啦。”
周靜姝終于在璎身上看到小時候的影子,先前在重霄門冷落她的事也不再計較,歡歡喜喜地劃船觀魚。
“朔州啊,好遠。”璎靠在周靜姝的肩頭,思緒漸遠,劃槳的速度放緩,小舟便開始原地打轉。
“璎璎,認真些,我要去湖中央。”
“好,聽我們家阿姝的。”
璎忽然使勁,她的力氣比周靜姝大得多。小舟又調個頭轉圈,周靜姝佯裝發怒要咬人,璎趕忙将臉湊過去表示任君處置,一面笑嘻嘻地把舟首調整為正常航向。
“對了,你的手臂?”
“難為你還記得呢,當年答應去重霄門好好學藝,幫我治好這木鱗病的璎璎呀,終于是回來了。不過我現在好着呢,再不勞你操心啦。”
周靜姝将此事搪塞過去,忙着與璎戲水打鬧。
事後二人回到岸上,衣裙濕了大半,一起挨完朱晨玥一頓好罵,又手牽手換上幹淨衣服去探望小世子。
“八歲稚童有什麼好看的。”周靜姝顯然沒有盡興。
世家豪族的小姐裡,唯有一個朱晨珺能陪她肆意玩樂。其他姑娘有家中禮教嚴格約束,可沒有她們這般飽受父母兄姊寵溺,過得無拘無束。
不過較仙門弟子璎來說,她順康郡主還是偶爾不太自由的。
但周靜姝清楚,若非地位尊貴,她怎麼會有今日的富貴無憂。她享受身份帶來的好處,也得承受身份帶來的枷鎖。
小世子周哲欽依然畏懼璎,這個把他吊起來打的女人。他躲在朱晨璐身後,揪住她的衣裙不肯撒手。
朱晨璐同樣害怕璎,無法保護他,隻能好言勸孩子放輕松别緊張。不過她面色從容,舉止大方,無人看出這兩姐妹有嫌隙。
狄玖給足朱晨璐尊重和地位。縱是他在外面混得很一般,平日也絕對不虧待朱晨璐半分。
“放手。”
母親大人威嚴的聲音一出,周哲欽立即松手去向璎問安,轉頭委屈巴巴求朱晨璐相救。
朱晨璐的表情仿佛在說:小姨自身難保,孩子你自求多福。
璎聽朱子曦的,耐着性子對這乳臭未幹的小屁孩道歉,說了一長串生日祝福,取出一把兒童款桃木劍作生辰禮。
“哇!”
收到禮物的小朋友瞬間抛掉煩惱,滿眼欣喜望向璎。
“若是以後有人揍你,不能站着白白讓人欺負,用這把劍教訓對方,保護自己和娘親,聽見沒?”璎蹲下,與周哲欽平視。
“那爹爹呢?”
“别管他。”
“好!”他興奮地胡亂揮舞起小劍,章法全無。璎瞬間撇下臉,嫌棄這小子竟不如當年的朱子曦。她掏出一本泛黃破舊的書冊——《劫天渡業大法抄》。
姚遠頤親筆,朱子曦嚴選,入門新手必備。璎珍藏許久,戀戀不舍交到周哲欽手裡,希望他能将其傳承下去。
一想到這是自己和姚遠頤奮戰無數個日夜的成果,璎心酸極了。
那位姚師姐真會唬人啊。騙年幼無知的她跑腿,編出多少古怪故事哄她睡覺、拿她尋開心。
發現還附贈武功秘籍,周哲欽壯起膽子也要和冷臉的小姨親近,保證一定刻苦學習,不叫她失望。
璎回神,雙手叉腰鼓勵他。
*
衆賓歸前,璎趁左右無人,偷偷把一隻生癢的蠱蟲放在朱晨璐身上,使四姐渾身酸疼難受,緊接着又大顯身手穩住局面,告訴她這蠱蟲喜食靈氣,璎能施法将其引出,不過需要朱晨璐配合,二人一起去屋内處理這玩意。
朱晨玥不敢怠慢,連忙安排她們去廂房去除蠱蟲。朱晨璐雖奇癢無比,卻堅持等回家叫狄玖為她治療即可。
璎笑裡藏刀,立馬搬出她們比山高、比海深的的姐妹情分,脅迫着扣住這位欲哭無淚的四姐。當然,她也差人通知狄玖去了,晚點完事直接把人拖走,省得礙眼。至于那人會不會搭理,管他呢。
“你家狄大人一天有那麼多美人要寵幸,能騰出手救你嗎?”璎貼在朱晨璐耳畔,一手挾制住她,笑容和善。
朱晨璐已經淚流不止,咬緊牙關頻頻搖頭。璎故作無辜:“我的好姐姐,不必感動成這樣,咱們都是一家人,相信相愛、和諧共處的一、家、人。”
她最後幾個字音尤為重,像是在警告什麼。朱晨璐掙不開,退而求其次拉住朱晨玥,盼着有大姐在,小妹不會置之自己死地。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三人共處一室,大眼瞪小眼。璎不急着幫朱晨璐擺脫蠱蟲蜇咬,而是先默默看她遭罪,臉上逐漸紅腫瘙癢,令她不堪忍受。
可是朱晨璐的嘴确實硬得很,指甲都摳出血了,愣是沒吐一個字求人。最終璎怕惹事控不住場,先沉不下氣替朱晨璐捉走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