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暈血嗎?”璎提燈上前,想給她包紮。
“這些年好多了。”朱晨璐抽噎不停,避開璎的手。
“四姐究竟暈血,還是暈我?”
朱晨璐猛然擡頭,不知該如何回複。
璎半蹲在她腿邊,用提前備下的藥膏輕輕抹開在她的傷口,柔聲道:“别怕,是防止皮膚留疤的藥,不是毒藥。我可不是喬悅澄,沒她那麼壞。”
朱晨玥一頭霧水。出嫁十餘年,怎麼就聽不懂妹妹們聊天了呢。
“你當年看到了什麼?”
發現璎又在欺負人,朱子曦坐不住了,開口勸璎千萬要冷靜行事,這是她的親姐姐啊!璎說她自有分寸。
隔壁朱晨璐吓哭了,朱晨玥面容呆滞,朱子曦信她才有鬼。
“這件事于我非常重要,我保證不傷人。子曦,求你了。”
朱子曦首次被璎這般懇切相求,心一軟,便繼續由她問下去。
“如今你也嫁人了,喬悅澄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若是你敢污蔑我一句,你可以猜猜會是什麼下場?”
一聽這标準的反派發言,朱子曦腦殼疼。
璎惡毒炮灰女的名頭果然不是虛的。有狠話她是真敢放,有狠活她真敢出手。
“我、我看見母親在茶水裡加東西,然後柳姨娘喝過不久便死了。那時她問我看到了多少,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去找你的……”
“晨璐,休得胡言。柳姨娘是三哥生母,母親陷害她做甚?”朱晨玥一拍桌子,表情陰沉。
“大姐,我沒有。晨璐所言、句句屬實。母親可能對父親下藥被柳姨娘察覺,所以要殺人滅口。”
“喬悅澄怎麼會相信你呢?”璎不解。
“她不信。”朱晨璐垂淚,說話斷斷續續,“是因為要拉攏三哥對付你。她後來帶我去見了姨娘的死狀,自那時起我才怕血的。”
“哦,那麼為什麼在琰哥哥面前添油加醋抹黑我呢?”
明顯感受出璎的怒意,朱晨璐自暴自棄,語氣猶似慷慨赴死般悲壯:“母親教我的……”
“你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還是喝她的奶長大?她是你哪門子的母親!”
璎一巴掌呼過,朱晨璐的臉上瞬間出現一個紅印子,即便塗過冰涼的藥膏也是火辣辣的疼。
朱晨玥趕忙擋在朱晨璐面前勸架,表情嚴肅。朱子曦驚呆了,立馬跑出來頂掉璎。
“對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都怪朱子曦輕信了璎的鬼話。
她摸上四姐姐的臉頰,溫言撫慰,暗地裡責怪璎許多遍,但那頭倔驢不肯認錯。
反正朱晨璐是不敢動了,乖乖做位置上等候發落。朱晨玥不滿四妹的行為,卻也絕不贊同五妹的魯莽之舉。
“朱晨珺!她是你姐姐。”
最終是朱子曦這個冤大頭代替璎接受她們的家法處置。
沒辦法,璎不可能低頭,再犟下去她今晚不用回客棧了,到時候連笙必然會擔心的。
幸好朱晨璐脾氣溫和有氣度,大人有大量,不與璎一般見識,她比璎更懂如何讨大姐歡心。雙方迅速達成諒解,三人依舊是好姐妹。
出乎璎預料的是,狄玖來了,來得很迅速。
未進門,這人油膩的聲音就回蕩在狹長的遊廊,甜蜜呼喚他的愛妻。可當瞧見朱晨璐受傷的面容,加之一旁朱子曦心虛不已,他登時給衆人表演了一個川劇變臉,前一秒還是渴望親親抱抱的稱職丈夫,下一秒眼中失去光芒,對愛妻再無半點情誼。
朱晨璐可憐兮兮地望向男人,以為等到了救星,立刻擋着臉小步跑至他跟前。
狄玖挽住她的手揉搓,鎮靜道:“内人受了驚吓,又有傷在身,想來還是在大姐府裡休養一陣為好。”
女人滿眼惶恐,狄玖全然不理睬她的無聲抵抗,強制将人暫留在王府,讓她們姐妹有大把時間叙舊。
“夫君……”朱晨璐聲音嬌軟,期盼狄玖能帶她離開龍潭虎穴。
“夫人不是天天念叨宅中無趣,這下好了,姊妹們同你找樂子,開不開心?”他輕輕扯開朱晨璐,不忘拍拍她的腦袋安慰,“家中長輩那邊我替你打個招呼,他們定能理解、不會怪罪于你的。”
最終狄玖揮一揮衣袖,乘着馬車離去,不帶走一個失意人。
朱晨玥一向看不慣狄玖,覺得妹妹在她這倒不錯,順便再叫朱子曦在此留宿一夜,剛好三人很久不曾團聚賞月。
有朱晨玥在,朱晨璐勉強相信這位好妹妹不會再輕舉妄動。
新月如一道彎鈎,朱子曦感覺沒什麼看頭,隻是向連笙報個平安,陪她們聚會。
三晨姐妹開始吟詩作對,發表人生感悟,文绉绉的,朱子曦融不進,因此再次淪為璎的傳聲筒。
她們有許多話聊,由過去至未來,多是美好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