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涵易緩步走來,朱子曦實在不想理會,又不想拖累玄晖,因此放聲警告:“不是。你别發瘋傷及無辜,不然我去慎終堂舉報你。”
她擡起腳準備逃走,被玄晖拉住手腕。
“他傷你了?”
玄晖定眼一看,朱子曦身上沒有傷口,反而前邊那人正拖着血手過來,形容可怖。
他遲疑道:“那人欺負你?”
這更奇怪了,能欺負朱子曦……那得是什麼神人啊。
“你最好離我遠點,他是個瘋子,如若他對你不利,千萬要告訴我。”
如此一來,有在外辱沒師門的證據在手,朱子曦就可以叫姜涵易吃點苦頭了。
在重霄門發瘋傷立淵閣的人,這般狂妄,歸雲門的面子往哪擱?
言盡于此,朱子曦的手依然被玄晖牢牢抓住:“你松手,我有事。”
“别怕——”
不等玄晖說完,朱子曦甩出一張迷煙符,趁二人不注意,反手拽着玄晖離開是非之地。
他們最終停在一方池塘前,朱子曦蹲在池岸借清水濯洗佩劍。
“剛才那人是誰?”玄晖仍憂心朱子曦。
來者不善,他怎能不多留一分心眼。
“門中一位師兄,表白失敗,受了刺激。”朱子曦輕描淡寫。
寶劍光潔如新,她的壞心情随之煙消雲散。
有人盯梢,她也不必擔心姜涵易追來。
而玄晖愣在原地,不知該對有人捷足先登向他喜歡的女孩表白做出何種反應。
震驚?他知道女孩優秀,吸引其他人是正常的,無需震驚。
吃醋?以何種身份,他有資格為朱子曦吃醋嗎?
他心中酸澀無人知曉,朱子曦仍自說自話,不瞧他一眼。
“記住我說的,如果他找你麻煩,一定不能忍氣吞聲,得傳信告知我,歸雲門有法子治他。”
幾千條門規,朱子曦不信沒一個能狠狠懲罰他的。
可玄晖心裡在意的是當時男人問起女孩的心上人是否是自己。
她說不是。
她脫口而出,沒有一點猶豫。
她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還是她對自己完全沒有感情?
舊傷複發時的依賴,禦劍乘空的倚伴,她總歸與自己産生了交集。後來漆黑長夜裡,他們牽手同行。
她真的毫無觸動?
玄晖深情凝望朱子曦。女孩眼裡僅有她的劍,容不下旁人。
他需要知道答案。
猶豫許久,心跳聲愈發急促,催着他開口,玄晖卻故作輕松,拐彎抹角道:“那人問及你的心上人,為何不承認是我,省得他日後繼續煩你。”
“沒用的。”朱子曦輕笑一聲,搖頭歎息,“門中弟子無不知曉璎……我傾慕蕭師兄許久。姜涵易依舊死心不改,何必将旁人牽涉其中。”
旁人?他難道不是出生入死、足以托付性命的夥伴嗎?
此外,傾慕蕭景聞?
那個男人除個子高了點、廢話多了點外,武力智謀皆稱不上出衆,竟也能叫他傾慕的女孩心動?
委屈與不甘在心底蔓延,玄晖語氣酸澀:“倒是真沒看出,映霜道友身手不凡,竟會對蕭道友芳心暗許。”
他哪裡比不上蕭景聞了?
朱子曦察覺玄晖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何處詭異:“我沒有喜歡師兄。”
“你真有其他喜歡的人?”
瞧見女孩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雙頰泛紅,不知可是奔跑後的正常反應。
或是相思成疾。
似乎是發現語氣太過失望,玄晖立刻換成更為活潑的腔調:“不知哪位貴人能得映霜道友賞識?”
“沒有,你别打趣我了。”朱子曦不惱玄晖,她同樣愛聽别人的八卦,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她抿嘴微笑,不敢生半分他念。
可是擡眼掃過玄晖的臉時,她從中看出一點落寞、期待……還有羞澀。
隻那一瞬。朱子曦的笑容逐漸凝固。
對于這種表情的出現,唯一的解釋是他想起了心儀之人。僅是思及刹那,便足以情動。
是連笙嗎?如今他們明明沒什麼交集了,他依然會動心嗎?
朱子曦不希望臉上的失落被人察覺,此後一直強顔歡笑,卻總是眼神閃避,不再去看玄晖。
為何無法發自内心、痛痛快快地歡笑呢?她不敢深思。
失落感确實遊蕩在腦海,但她不允許它們久留,擾亂她的心神。
若留她一人獨處,不必對旁人僞裝,她便無需這般心累了。
後來,朱子曦也不清楚自己是懷着什麼心情,邀請玄晖共進午餐。她頭腦一熱,話脫口而出,對方快速接受,不容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