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朱子曦感覺傷勢好轉,褪下紗布查看,發現傷口處已結痂,恢複速度驚人。
這就是所謂的“複現舊傷”嗎?
她有點懷疑恒瑜的話。
且不論占有這具身體的原理是什麼,有無副作用,是否能長久?
如果複現的傷都是些小傷倒也無礙,隻不過是疼了點。可是她曾經被人捅過刀子的,那個傷若要複現,她如何活下去?
包紮者告訴她現在頭上的傷是鈍器所緻,朱子曦記不清具體是某年某月的事,卻笃定兇手為何人。
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雖然朱子曦不會告訴璎有關她家庭的事,璎能猜出一些,至少知道她以前過得不愉快。
也罷,還是談談自己吧,至少讓朱子曦更了解映霜,即梨花白玉中寄宿的遊魂——朱晨珺。
“映霜”是多年前重霄門長輩取名,但由于璎身份背景特殊,沒能正式拜師,未在重霄門留名。
璎的第一任師父是重霄門頗有盛名的初白真人。他從來隻允許旁人稱呼璎“朱二小姐”,并非她在家排行第二,而是她是生母的第二個孩子。
也是因為昔日她的母親在重霄門修習,故友衆多,才有意讓朱晨珺在重霄門進修。
朱子曦仍喚她作“璎”。
璎表示她親人皆如此稱呼自己,她早已視朱子曦為家人,朱子曦當然擔得起這般信任。
不過璎拜托朱子曦退賽去朱府一趟。數年前她離家匆忙,有一重要物品忘記帶走。
體内的百日仙是繼母所下以控制璎。惡毒繼母害死雙親,推賴罪名,導緻她被家人誤會、厭惡許久,璎發誓要報仇血恨。
“你記得在賈家密室,賈宿安的兩個傀儡嗎?”朱子曦心有餘悸。
兩名大漢如行屍走肉一般憑契主擺布,不知疼痛、不曉疾苦。
最初那夜,朱子曦做過與璎有關的夢。
是一場無止盡的噩夢。
夢中的女孩同樣是在契主強力操控下無法反擊、備受親人誤解,極盡屈辱。
“喬悅澄法力低微,按理說不能完全控制你。保險起見,你最好與姚師姐結伴前去。”
璎解釋,朱子曦夢裡的契主另有其人,是那人離開朱府後,血契轉至喬悅澄手中,才讓璎有機可乘,否則她前些年也逃不出昭都。
姚遠頤同璎是睡一床被子的交情。逢年過節姚遠頤會找璎一齊慶祝,她本就知道一點朱府秘事,值得信賴。
“姚遠頤忙于比試的事務,不好過分打擾她。”
令朱子曦糾結的,莫過于有一天姚遠頤察覺她不是璎。等待多年終歸是一場空,該是多叫人失望。
“無妨的,姚師姐通情達理,即便知曉實情也不大可能為難你。不然明日你先去相玉台退賽,至未時朱府人午休,溜進我房間找完東西,暗中打探虛實,不會被喬悅澄發現的。”
“好。”
聽璎喋喋不休交代完注意事項已是深夜,朱子曦疲倦不堪,倒頭酣睡。
*
第二天,朱子曦起了個大早,給連笙留下一張字條說明原委,便即刻趕去相玉台退賽。
她不與連笙碰面,省得師姐問東問西耽誤時辰。
比賽還沒正式開始,衆人忙着私下練習絕招準備一擊必殺,或者當間諜偷學别人的絕招一舉反殺。
今天的相玉台門可羅雀。
辦完手續才花了幾分鐘,朱子曦無事一身輕,見晴光正好,一時興起去遊廊上閑逛,看風景等午飯。
她以為璎能當導遊介紹重霄門,講講此地有什麼錯過便會遺憾終身的名勝古迹。
問題是璎絮絮叨叨地談起自家複雜的情況,朱子曦聽得頭腦發昏,隻好閉上眼睛任她講去,顧不上欣賞一園春色。
“映霜。”
一個溫柔的男聲傳來,朱子曦轉頭看到姜涵易趨步向她跑來。
男子面露驚喜,而女孩眉頭緊皺。
這人與息風教還未撇清關系呢,居然敢找上門。
“映霜,找你呢。”她默喊璎,故意挑逗。
璎實是不解:“我真的不認識什麼姜涵易。你若懷疑,不必客氣,直接去慎終堂舉報他勾結魔教算了。”
“我們沒有證據。”朱子曦見本尊如此不留情面,悄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