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憂和一怔。他原以為自己是來幫忙的,沒想到居然是成了懷疑對象。
“在下今日才至賈家,之後也一直與連道友同行,沒有時機下手。”
話畢,他仔細觀察連笙的神情變化。
可連笙故意忽視他,認真檢查起屋内有無不妥之處。蓦地,她拔劍往角落暗處斬出一道劍光,一個孩童形象的小鬼顯露身影,重重摔倒在地。
連笙劍法卓絕,若非刻意留小鬼一口氣問話,他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
小賈仁疼得厲害,縮在牆角不敢動彈。他嗫嚅道:“下咒的邪物在房梁……”
重複幾遍後,他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小聲私語:“好想見阿義最後一面……好想向映霜姐姐當面道謝……”
連笙捕捉到“映霜”二字,收回指尖準備殺鬼的符紙,語調和善許多:“你是誰?怎麼認識我師妹?”
“我不知道……阿義要健康成長……”
微生憂和施法護住賈仁虛弱的魂靈,轉身朝連笙歎息道:“他應該是賈仁,多年前那個在賈家溺亡的孩子。”
随後他縱身一躍,利落地從房梁某處取下一塊墨色玉牌。
“雲舟……”他盯着玉牌上的名字,猶豫再三,還是遞給了連笙。
“立淵閣弟子自魔域出,借玉牌沾染的魔氣施加惡咒,這人真是心狠手辣。”
話音未落,連笙就要一掌毀掉緻使賈纨中咒的源頭,。不料微生憂和迅速伸手搶過玉牌,她的攻擊落在這人手背上,傷口處立刻紅腫起來。
“衛道友何意?”
銷毀下咒之物,賈纨便能即刻恢複正常。連笙想起吳歲蓉,女人的愁容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眼神愈加堅定,起身給賈纨施下法術保護他不受接下來的對戰波及,轉頭立即對微生憂和拔劍相向。
“我并不想與道友交戰,請把玉牌給我,或自行毀了它。”連笙語氣冰冷,不容一點商量的餘地。
“立淵閣弟子死後,玉牌需統一置于芷羽堂,有葉落歸根之意。我們這麼做不于理不合……”
一道劍光打斷了微生憂和的發言。
事實上,連笙并不信任微生憂和。她隻知道,玉牌一毀,賈纨即可蘇醒,吳歲蓉亦能安心。她才懶得争論,微生憂和同她作對,打赢對方就好了。
而後數道劍光襲來,微生憂和用拂塵阻擋。所幸連笙不打算破壞賈纨的房間,一招一式都刻意壓制着修為,還算好應付。
“玉牌!”
微生憂和手心突然灼燙起來,他驚覺玉牌上另設有秘法,竟在暗中吸食他的靈力。
右手一陣酥麻,玉牌脫離掌控,滞在半空,溢出一股濃郁的魔氣。
連笙趁其不備,一劍劈開玉牌。
玉牌咣當落地,“雲舟”二字支離破碎。
微生憂和阖目,緩了一會神,彎腰拾起地上的玉石碎片。
榻上的賈纨面色逐漸正常,連笙輕易解除他身上的惡咒,又替其擦汗掖被角,動作輕柔萬分。
“我明白不是你下的咒,也清楚立淵閣有規矩,但吳歲蓉實在可憐,我于心不忍。”連笙垂眸,似有無限愁緒,由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中流出。
本以為一切結束,微生憂和稍有懈怠,漫步至連笙身側。
忽然,手上的玉牌碎渣析出一縷暗光,嗖的一下鑽入連笙體内。
不等她過多思考,微生憂和一掌拍在連笙背上,試圖逼出魔氣。連笙以手捂嘴,吐出一口黑血。運氣調息之後她,發現魔氣仍在體内徘徊。
“看來是有人針對于我。牽連賈家小公子,實屬連笙之過。”
少女簡單收拾屋子,設下幾道守護的禁制後讓吳歲蓉前來親自照顧賈纨。
她本人則匆忙告辭,道是要去尋師妹的蹤影。而微生憂和跟在連笙身後,不斷出言緻歉。
“我體内的這股魔氣易招引魔物,衛道友若有愧,現在應當去賈家外頭守着,防止邪祟入侵,誤傷無辜。”
連笙性子冷淡,行事謹慎,雖對微生憂和有些好奇,卻依然忌憚與之交往。
“這枚護身符有驅邪之效,連道友暫且帶在身上吧。”
微生憂和手心放着一枚護身符,但連笙僅僅掃過一眼,繼續往前走,無動于衷。
“不必了,這股魔氣不消兩日便能自然散去,護身符還是衛道友自己拿着防身吧。”
同時,連笙捏住空中一縷青煙。青煙化為一隻青鳥,傳來朱子曦的訊息。
連笙一心關注師妹的消息,無暇聽他講話,于是微生憂和默然離去。
瞥見男子孤單的背影,連笙無端起了挽留的念頭。
她拍拍臉頰令自己清醒,放棄那個荒謬的想法。
“将後背施予生人是習武之人的禁忌。連笙啊連笙,你今日怎會平白無故犯下這等低級錯誤?”
待男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笙開始自我反思。
下一次,下一次她必須再慎重些,勿要遭奸人迷惑了。
不過微生憂和應當并非奸惡之徒,她暗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