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他兩年多木僵之态,剩下半年行于刀尖。
而那個他以為已經死去的人卻在這山水秀麗之地左擁右抱,甚至有了孩子。
且待他将郗眠抓回去再殺了這小雜碎。
第二日郗眠和崔聞舟一同出了門,因後山結了許多青梅,郗母讓兩人去摘些梅子來泡酒。
這片山林并不大,距離秋水鎮也近,來回一個時辰的腳程,兩人驅了馬車,更是方便。
見崔聞舟一個輕松幾下便上了書,郗眠無比羨慕。
于是不滿道:“我兩自小一同玩到大,我鬥雞你鬥雞,我打牌你打牌,你怎麼就多出時間來學了武呢?”
崔聞舟忍不住笑出聲來,“阿眠,你也太過純真了些。”
他的母親為長公主,父親是當朝唯一一位異性王,自是多受今上所忌,到他這一代隻能掩避鋒芒,但又豈能真不學無術。
不過障眼法罷,表明宣王一脈無意朝堂權勢。
他摘了青梅扔下,郗眠便帶着仆從在下面撿。
過了一會崔聞舟自樹上下來,吩咐道:“好了,這些足夠,都擡到馬車上去。”
又來拉郗眠的手,“可要走走?”
夏日炎熱,山林中雖涼快許多,郗眠還是不喜歡牽手。崔聞舟自然看出來,改為隔着袖子握住郗眠手腕。
這般便沒那麼熱了,郗眠也就随他去。
他拿出一個青梅來,咬了一口。
見他神色無變化,崔聞舟好奇的問:“不酸嗎?”
郗眠咔嚓咔嚓嚼了幾下才道:“不怎麼酸,汁水很多,你嘗嘗。”
崔聞舟半信半疑,湊過來就着他咬的地方咬了一口,一張俊臉瞬間皺得七上八下。
騙人得逞的郗眠笑彎了腰。
這一幕被人看在眼底,徒生妒意。
沒過幾日便聽說後山走了火,一片林子都被焚燒殆盡,縣丞組織了人去清理焚燒物,撿了柴火後重新種樹,這些郗眠并有過多關注在意。
婚期将近,郗家上下忙得不可開交,郗眠和崔聞舟也沒有再出過門。
六月廿五,宜嫁娶、祭祀、出行、裁衣、冠笄。
日出東方,紅色的喜慶也蔓延開來,郗府早已忙碌起來。黃昏吉時漸近,早已高朋滿座、賓客如雲、鑼鼓喧天。
因兩位新人皆為男子,便省去了迎親一說,在自家宅子裡辦了酒席,宴請街坊鄰居一同見證。
兩位新人穿的皆是男子喜服,在衆人的見證下握着牽紅一同走到婚禮大堂。
這時郗眠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一旁的崔聞舟立刻察覺,湊過來些悄聲聞:“怎麼了?”
郗眠再仔細看去,隻是一個平常的人,他搖了搖頭,許是眼花了。
崔聞舟也看了過去,随後立刻皺起眉,人群中有個一身紅衣者,雖相貌平平,那紅衣卻無比顯眼,那人看過來的眼神很冷。
來參見婚禮穿那麼顯眼的紅衣。
禮生的聲音将他思緒拉回,拉長的誦唱聲響起:“香煙缥缈,燈燭輝煌,兩位新郎齊登花堂——”在禮生說了誦詞後道,“一拜天地——”
拜了天地,後轉身随着聲音拜高座上的郗父郗母。
“等等!”門口傳來高呼,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隻見一青年手中擡着一個木匣子走進來。
幾乎看到他的那一瞬,崔聞舟便将郗眠擋在了身後,目光不善的看向來者。
那人不卑不亢道:“聽聞世子爺成婚,我家主子特意送來賀禮,慶祝世子新婚之喜。”
崔聞舟怔在原地,郗眠更是完完全全呆住。
誰都知道柳淞的主子是誰,可齊泫不是已經死了嗎?
郗眠的手不斷的揪緊紅布,慌亂得手都有些抖,隻能确定一件事,齊泫并不想讓他好過。
手被輕輕拍了兩下,他擡頭對上崔聞舟安撫的眼神。
崔聞舟接過了匣子,朝柳淞道:“多謝三表哥記挂着我,來人,帶柳大人下去吃酒。”
“世子,我家主子說了,希望世子當場查看,若是不喜歡屬下好再去備新的。”
崔聞舟道:“禮畢我自會查看。”說完立刻叫人來帶柳淞。
沒想到柳淞是個軟硬不吃的,手放在腰間刀柄上,看那架勢似乎不介意大鬧婚場。
崔聞舟的臉色無比難看,他看向神思不屬的郗眠,又看向面露不解且不安的郗家二老。
郗眠活着的事不能傳回京城,否則有欺君嫌疑。
況再耽誤下去隻會誤了吉時,他打開了盒子,隻一眼立刻扣上。
那雙柳葉眼中滿是怒氣,“三表哥什麼意思?”
柳淞避而不答,反而行了個禮:“恭祝世子爺新婚大喜,此物也請郗二公子一觀為妙。”
他走後崔聞舟将匣子遞給一旁的侍從,對上郗眠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成了禮你再看。”
眼看兩人再次要拜高堂,人群中忽然走出來一人——是方才的紅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