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已經不是那張平平無奇的臉,而是午夜夢回中,郗眠每次想起都會做噩夢的臉。
方才柳淞的話還可往他另覓了主去想,如今真正見到了正住,繞是郗父都因震驚直接站了起來。
太子不是死在三年前了嗎?
齊泫似乎知道衆人在想什麼,笑了:“孤與郗眠中的同一種毒,郗眠沒死,孤自然也沒死。”
說完看向郗眠,那雙桃花眼眯起,“郗眠,過來,别讓孤說第二遍。”
崔聞舟上前一步,向齊泫行了禮:“參見太子表哥,太子表哥能來參見我的婚禮,不慎欣喜,待禮畢,我與郗眠親自給表哥敬酒。”
齊泫冷笑一聲:“郗眠沒同你說過我們的關系?”
“他可不僅是孤的伴讀,還是孤的太子妃人選。”他似笑非笑看向郗眠,“孤說得對嗎?娘子?”
除了齊泫,在場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崔聞舟強忍着怒意,“太子表哥莫要說笑,平白惡化了與宣王府的關系。”
齊泫嘴角微微上翹:“姑父與五弟互相勾結狼狽為奸,害得父皇如今卧病在床,表弟竟是不知?”
“孤勸你盡快回京看看吧,聽說姑母因此生病了,好不嚴重。”
他說完愉悅的拍了拍手,“來人,把崔聞舟綁了,押回京中調查。”
士兵魚貫而入,本就不大的宅子被瞬間被擠滿。前來喝喜酒的都是些平民百姓,一見這些手持兵器的士兵,避如蛇蠍紛紛離開。
郗眠上前一步攔住士兵,目光卻看向齊泫:“你到底要做什麼?”
齊泫終于收了臉上漫不經心的笑,“跟孤回去,否則……”他的視線自在場所有人上轉了一圈,才接着,“孤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末了他又問了句:“郗将軍呢?他怎麼不出來見孤?”
這便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他走到郗眠身旁,撚齊紅色的牽布,靠近郗眠耳廓道:“這紅色未免單調些,你若執意要成婚,孤不介意給你添些頭彩。”
說完徹底将崔聞舟手裡的牽布搶過來,崔聞舟欲掙紮,立馬被人按住押了下去。
齊泫朝禮生揚了揚下巴:“繼續,天地需得重新拜。”竟一副要當場替代了新郎的樣子。
郗眠從未見過如此荒唐的人,如此荒唐的事。
他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氣到不知如何罵齊泫,他的目光落在一旁侍衛的刀上,甚至覺得若是當初沒有心軟,如今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眠眠。”郗母擔憂的聲音喚回了郗眠的神志。
他深呼吸壓下内心的情緒,盡量保持心平氣和同齊泫協商:“你不要在這裡鬧,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
齊泫定定看了他半晌,點頭:“去你婚房說。”
郗眠在一衆人擔憂的視線中帶着齊泫離開,婚房離大堂并不遠,燈籠紅綢高挂,窗戶上都糊了“囍”字。
齊泫看到這些,冷冷一笑,随後一腳踹開門走進去,到了裡面,他先四處轉了一圈,然後嘲諷道:“布置得真喜慶,可見你是迫不及待想成親。”
郗眠不理會他這番話語,隻是道:“你要如何才能離開。”
齊泫從始至終都是那句:你跟我走。
郗眠發現和他無法溝通,便不再言語。他的一言不發讓齊泫更加焦躁,說道:“你怎麼不把我送你的賀禮拿出來看一看。”
于是郗眠叫來仆人,“把方才收到的匣子拿來。”
仆人很快取出來。
郗眠打開一看,裡面竟方了一根斷指,旁邊折了張字條。
他打開看,隻見上面寫着:若要你兒子性命,來後門尋我。
“若是你當初看到了,乖乖來找孤,也不必鬧得如此難看。”
郗眠一巴掌扇在齊泫臉上,嘴唇都有些抖:“你把……你把他怎麼樣了?他還是個孩子!”
齊泫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迅速浮現出一個巴掌印來。
他用舌頭抵了抵受傷處,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原先隻斷了他一指,現在可不一定了。”
郗眠閉上眼,壓下眼底的殺意:“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他神情都有些疲憊:“齊泫,你差點死在我手裡一回,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這話瞬間讓齊泫暴跳如雷,他一把掐着郗眠的下巴,眸中的憤怒與怨念盡顯無疑:“是啊,所以你這輩子都用來償還孤吧,隻要孤沒死,你便隻能待在孤身邊。”
這一個月他已經查清楚了,郗眠與那小孩并無血緣關系。
不過是一個小雜碎,郗眠竟也要為了這麼一個東西這樣對他。
齊泫的話讓郗眠雙眼赤紅:“償還?我不欠你的,你于我隻有仇沒有恩!”
“呵!”齊泫的臉色陰沉可怖,眼裡迸射出火花來,“你欠我太多太多了。”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一條命。
也隻有郗眠,仗着他的喜歡肆無忌憚,偏他還下不去手殺他,甚至見到他成親心髒像是被活生生捏碎了一般疼。
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怎麼都走不進他的心。
既然這樣,他隻能把他關起來了,拘在身邊,拘一輩子。
一張帕子捂上郗眠口鼻,他轉瞬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