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試了幾把都命中六百碼的目标後,霜月摸了摸被頂得麻木的肩膀,結束了今天的狙擊新手訓練。
不過是點肌肉拉傷而已,就算骨裂了也沒關系,就她那恢複能力,用不了多久就好全了,說不定還會亂長出點什麼奇形怪狀的骨質。
反正她也不會疼。
赤井秀一等她結束訓練才重新設置訓練場的模拟場景,期間随口問了一句:“不去上課?”
今天是工作日。
“學校裡發生了案件,而且我已經畢業了。”一想到去年她瘋狂賺學分推課題進度的忙碌,霜月就有些佩服自己。
那可是把四年要幹的活在一年裡幹完了,難道她有琴酒的勞模潛質?
去年剛上大學,今年就畢業……
赤井秀一默默更新了一下情報,覺得這麼個有才能的青少年放在組織裡實在浪費,等有機會把情報傳給詹姆斯,看看能不能把人給挖出去。
在組織裡做過些什麼也沒關系,他們FBI還會在意這點事?
而且這别扭的持槍姿勢……神代奧菲利娅正屬于觀念塑型期,還可以帶回去慢慢改造。
霜月警覺地轉過頭:“你在想什麼不禮貌的事?”
她怎麼感覺背後涼涼的?赤井秀一那性格,想把代号成員捉回去還差不多,總不至于還想着她一個從小獲得代号的組織成員有什麼救贖的可能吧?别想了,就算是為了自己,她也不可能脫離組織。
有小黑在,不把這垃圾組織搞垮了,她的家人朋友們怎麼能過平平靜靜的生活?
〔他可能想把你帶回去當污點證人。〕
“你這時候說什麼話?”霜月手一抖,錄入訓練用掉子彈數量的手突然一抖,多輸了個0,她删掉多出的數字,沒好氣地說道。
小黑出現得太突然了,她都被吓了一跳。
赤井秀一再次打出一個問号:“?”
他說什麼話了??
“沒說你。”霜月瞄了他一眼,轉頭就走。
赤井秀一:“……”
難道她兜帽裡還戴了個耳機?還是說……那次在醫院裡提到過的「它」?
————
離開訓練場後。
“怎麼?難道你願意讓他這麼做?這麼說是已經默認我知道他的身份了嗎?還是丘比那家夥讓你引誘我違反交易好收割我的絕望?”霜月雙手插兜,快步走向出口。
把她帶走當污點證人?組織缺的是個污點證人嗎?信不信她上一秒敢開麥下一秒就被狙?
而且以她現在的身份,雖說不上有多少實權,但正是老東西看得緊的時候,她要是突然消失,老東西一個不高興開始滿地搜索,把工藤家扯出來怎麼辦?
再者,她走上組織的路就是為了把歌未的那份所謂劇情給頂掉,她要是走了,歌未呢?
〔跟赤井秀一離開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好歹是……〕小黑突然閉上了嘴。
“好歹是?”好歹是FBI?好歹是大銀彈?好歹是赤樓夢的一員?
霜月嗤笑一聲:“當初是誰和我做的交易?”
是誰要用歌未的人生和她換七年時間?她明明已經按照小黑的意思順從那讓她難受的實驗,明明自願留在組織裡越陷越深,明明無數次熟練地平複暴躁的情緒,明明無數次掐滅了想就這麼放棄的念頭。
她按照小黑的意思深深紮入組織,在組織裡費盡心力地積攢着屬于「白羽」的力量,經營着屬于「白羽」的關系,她的一切都與組織有關,現在卻說什麼跟着赤井秀一離開也不錯?
“你到底想怎麼樣?”霜月一字一頓地說道。
〔……〕
被小黑注視的感覺漸漸淡去,霜月離開基地,站在樓頂撕去身上的僞裝,重新露出裡面那身可愛的短裙。
現在是初夏的午後,天空一片蔚藍澄澈,熱烈的陽光灑在身上,她卻并不感覺溫暖。
她踮起腳尖,望向遠處的另一棟高樓,忽然有些想念當年穿梭在城市間狩獵魔女的時候。
那時候說不上多快樂,但至少還算自由。
心中忽然湧出某種強烈的渴望,渴望着暢快地跑一場,暢快地和魔女戰鬥一場,再打穿幾隻丘比助助興。
後面兩者大約是做不到了,于是她腳尖緊貼着天台邊緣,身子微微前傾,任由樓頂的強風托着她墜向下方。
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她抓住大樓外的水管,将自己蕩到了對面的窗台上。
她就這樣穿梭在林立的高樓間,躍過一道道樓台間的空隙,借着水管和欄杆翻過一層層樓。
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得長發淩亂飛舞,這座城市仿佛是她的狩獵場,從一棟樓到另一棟樓,從河道上空到綠茵草地,她越過一個個障礙物,不停更改着路線,直到太陽落山,夜幕悄然降臨。
她知道這段路程中沒有攝像頭,人們也隻是顧着眼前,即使感覺到了什麼,擡起頭也什麼都不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