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遠離基地的一棟郊區廢棄大樓樓頂後,她以一種看上去十分危險的姿勢站在天台邊緣鏽蝕的欄杆上,張開雙手迎接着夕陽下的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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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裡啊?”
廢棄大樓的天台門外傳來低低的歌聲,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聲音,既像是機械又像是人聲,歌聲中似乎帶着些淺淡的哀婉。
——現在不是分析歌聲的時候,他身後可還綴着追兵,無論如何至少不能把無辜者牽扯進來。
萩原研二回過神,頭疼地望着眼前的樓梯和爬滿鏽迹的鐵門。
前方是天台,後方隻有一條樓梯,三木賢正帶着幾個心腹追殺他。
按照他的計劃,他能用鐵門和天台上的鋼筋攔住後面的追兵,營造出一對一或者一對二的形勢,以他的體格和扛了這麼久防爆服的鍛煉強度,至少以傷換傷制服兩個人應該沒問題,然而……
“童年時代遇到你……”
門外的歌聲還在繼續。
但萩原研二不能再猶豫了。
聽到樓下傳來的淩亂腳步聲,他一咬牙,推開了鐵門。
“那是哪一天……”
“吱呀——”
鐵門發出的動靜打斷了歌聲。
夕陽下,長發和裙擺飛舞,少女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推着墜落的模樣讓萩原研二心跳差點漏了一拍。
他别把人給吓墜樓了!!
似乎是聽見聲響,少女側過頭,整個人重心集中在左腳上:“又見面了,三木先生。”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
萩原研二迅速把門反鎖上,搬了幾根鋼筋當障礙物:“焰小姐,這樣很危險,先下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霜月低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欄杆,輕巧地躍回天台上:“需要我怎麼做?”
在門後的樓梯上還有濃重的殺意,所以,萩原研二這是在被追殺?難道他的身份這麼快就暴露了?不應該啊,别說是小黑願不願意讓一個人氣角色剛活下來就又到處逃竄,就算是萩原研二本身也絕對不是什麼蠢貨。
“麻煩你躲在水箱後面不要出聲。”萩原研二算了算,對面有四個人,一個是三木賢本人,三個是他的心腹。
自從那次在澀谷被自己推上去頂包以後,他就帶着三個心腹逃走了,萩原研二都打理好新身份的社交圈子決心在這個組織裡潛伏下去了,結果前不久三木賢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回過來非要把他滅口,美其名曰隻要他這個「組織眼裡的三木賢」死了,他就真正安全了。
不是,你逃都逃走了,讓他好好頂着這個身份不行嗎?!
霜月瞥了眼一看就不怎麼結實的鐵門,get到了萩原研二的意圖——他準備自己一個人解決。
天台上隻有一個水箱和堆在一邊的廢棄鋼筋,非要說的話,年久失修的欄杆和大門也算是可以利用的武器。
他有沒有想過,敢這麼大張旗鼓追殺的人手裡至少都有把槍?以及,目前暫且算是同屬組織的她,其實是個不小的威懾和助力?
……噢對,她沒有和萩原研二暴露過自己的代号。
發現霜月聽話地躲到了水箱後面,萩原研二暗自松了口氣,從一堆廢棄鋼筋裡挑了條長度合适的,撕了一截衣服裹上布條,在鐵門旁深吸一口氣。
鋼筋遮擋的位置很巧妙,幾根之間相互貼在一起,兩端又借着階梯和門框死死地卡住,短時間内沒辦法暴力突破,隻留有夠一個成年男子勉強通過的口。
接下來隻需要讓那幾個人分開,然後逐個擊破。
水箱後的霜月眼睜睜看着一個接一個西裝男子從鐵門後擠出來,然後挨個被萩原研二一棍敲暈踢開,手裡的槍隻來得及把準頭飄到天上,就稀裡嘩啦落在地上爆了一地裝備。
兩發子彈扶搖直上飛向天空,一發釘在地上,還有一發恰巧落在她腳邊上。
……到底是哪個蠢蛋在追殺萩原研二?還是說她在組織裡待久了,習慣了專業高效的追殺方式,對這種民間送人頭式追殺法已經看不上眼了?
直到第三個壯漢被踢到一邊,這次門口出現的不再是愚蠢的腦袋,而是黑洞洞的槍口。
一發迅猛的子彈彈射而出。
萩原研二早有預料,側身躲在門邊,子彈擦身而過,手裡鋼筋毫不留情地向門内搗去,另一隻手則是摸了摸腰側,咬咬牙掏出一把槍。
那是他從三木會所的地下室裡找到的,大約是三木賢給自己留的武器,自從上次山梨縣的任務以後,他就将這把槍帶在了身邊。
那扇經過三次猛撞擠壓的鐵門終于不堪重負,頂着一堆鋼筋乒鈴乓啷地倒下了。
一個和萩原研二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握着槍從門後走出。
兩個遠看隻有發型稍有不同的人相對而立,在沉沉的黃昏裡仿佛照鏡子一樣。
霜月探出頭,看看萩原研二,又看看真正的三木賢,陷入沉思。
……這就是二次元嗎?想要表現兩個人長得像,隻要把他們畫成相同的臉和不同的發型就夠了?